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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天堂鳥 第17頁

作者︰季薔(季可薔)

她早知道他會問。

「你應該知道原因吧?」她盡量以平淡的語氣回答,「畢竟你已經事先調查過我了。」

黎之鵬凝望她兩秒,忽地仰頭進出一陣清朗的笑聲。他轉回頭,眼眸平視路面,「應該不會是我哥哥發揮騎士精神,解救落難的少女這樣無聊的理由吧?或者真是因為如此?」

「當然不是。」她平淡地答。

「那會是什麼理由?」

「是我要求他的。」

「你要求他?」他如她所預期的驚訝。

「我要求他訓練我,成為能吸引你目光的女人。」她淡淡說來,語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卻足以驚呆黎之鵬。

他迅速瞥她一眼,「你要求他訓練你?為什麼?」

「或許你忘了,我們曾有一面之緣。」

他愈听愈驚奇,「我們曾見過?」

他果真忘了。徐清曉搖搖頭,嘲弄著自己。

「一個半月前,一個下雨的夜晚,你把我當成某個年輕妓女。」

「我把你當成妓女?」黎之鵬一陣怔忡,驀地腦海靈光一現,幽幽的黑眸緩緩籠上不尋常的煙霧。

他銳利掃視她數秒,「那個女孩就是你?」

「吃驚嗎?我跟那個滿身泥濘、狼狽不堪的女孩居然是同一個人!」她拉拉嘴角,嘲弄地瞥他一眼。

「的確變化很大。」他也自嘲地拉拉嘴角。

「應該感謝令兄妙手教。」

「這就是你的目的,讓我哥哥訓練你,以引起我的注意?」他進出一陣不算友善的笑聲,「這算是某種報復嗎?」

她悄悄深吸一口氣,「能讓你愛上我就是最大的報復。」

「要我愛上你?」他猛然轉頭瞪她,然後再度仰頭大笑,笑聲充滿譏刺。「可笑,真是可笑!」

「可笑嗎?」她不著痕跡地穩住狂野的心跳,知道成敗在此一舉,「我倒不覺得。」

她仍舊冷靜的噪音止住了他無禮的大笑。

「你會愛上我的。」她一字一句,眼眸毫不退縮地回視他。

這是最後一擊,他肯定會印象深刻的。

丙然,過了幾秒後,他蹙起眉,唇邊那充滿嘲弄的可惡笑意完全收斂。

這對徐清曉而言,是困難的一餐。

她表現得很好,優雅大方、從容不迫,完全達到了黎之鶴的要累,就連黎之鵬也無法挑剔。

但為了表現出這樣的淡然、這樣的驕傲,她必須隱藏起所有屬于徐清曉的那一面,所有青春的、調皮的、任性的一面。

就算被激怒了也不能立刻吐出犀利的言語反擊,必須是平靜著一張臉,用最冷淡卻有效的方法回應。

鬲興的時候也不能暢懷大笑,笑容要清淺,笑意緩緩及于眼角眉梢,自然流露出嫵媚風情。

在黎之鶴面前,雖然她也與從前大不相同,總還是徐清曉;但在黎之鵬面前,她卻強烈地意識到自己是另外一個陌生的女人。

一個完全依他喜好而打造的女人。

不過即使這餐飯對她而言並不算快樂,她仍不得不承認,黎之鵬確是個調情聖手。

他甚至不需要說太多甜言蜜語,只要偶爾深深看一眼就足以令女人泥足深陷,不覺墮人他的魅力之網中。

他天生就是誘惑女性的殺手。

在看著餐廳內許多女人不自覺投向他的迷戀眼神時,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神情總是冷酷淡漠的男人確實有他邪魅之處;尤其他有一雙與黎之鶴一模一樣的深邃眼眸,總是幽幽召喚人心。

有一天她也會墮入這雙幽深黑眸中嗎?

「你認為我哥哥是個怎麼樣的人?」

「黎老師嗎?」她定了定神,「是個很好的人。」

「只是這樣?」

「怎樣?」

「這一個多月來,你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真的只有師生關系?」他似乎有意諷刺。

「不然你認為還有什麼呢?黎老師是個正人君子,他收留我完全是為了幫助我。」她瞥了他一眼,加了一句,「還有為了彌補他弟弟的罪過。」

「彌補我的罪過?」他半嘲諷地一掀嘴角。

「你不相信?」

「我相信我哥哥是正人君子,不會隨便對女人出手。」他冷冷地說,「至于是不是對你沒有非分之想,我就不敢保證了。」

她心一跳,「這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立刻回答,雙眸緊盯著她,神色陰晴不定,看得徐清曉心慌意亂。

終于,他低聲開口,「你知道嗎?今天是早兒的忌日。」

「早兒?」

「之鶴的老婆。」他的語調毫無起伏,「今天是她的忌日。」

他喝酒?

徐清曉震驚地瞪著書房里一片凌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除了地毯上橫著幾個空啤酒罐,書桌上也半躺著一個威士忌水晶酒瓶,里頭金黃色的液體只有半瓶。

而他,因強烈的酒意正趴在書桌上休憩。

她听著從他鼻中呼出的有規律的氣息,心髒隨之愈絞愈緊。

為什麼他要喝酒?前幾天她拿啤酒給他喝他還拒絕呢,為什麼今晚他不但飲了,還一次喝了這許多,仿佛有意買醉?

因為今天是他妻子的忌日嗎?

她輕巧地移近他,驀地,書桌上微微皺起的宣紙吸引了她的注意。

明月不知爾許恨清輝猶映這般夜徐清曉瞪著那兩行字,氣息逐漸亂了規律,眼前的一切也漸漸朦朧。

他寫書法。

他曾說寫書法可以鎮定心神,而今夜他揮毫的竟是這兩行字。

明月不知爾許恨,清輝猶映這般夜——老天,他心中究竟藏了多少心事啊!今夜的他心神不知有多恍惚、多難受,而她竟不能陪在他身邊

她竟不能陪在他身邊,不能為他撫平總是微微蹙著的眉,不能勸他少喝點酒!她顫抖地抬起手,沿著他宛若雕刻般的俊逸側面輕輕撫過,最後停在他靜靜睡著的墨黑眼睫。

一顆珠淚緩緩沿著她的臉頰滑落。

她真想安慰他,真想在他醉酒以前能陪著他,但她卻又清清楚楚地明白,他真正需要的人不是她!他需要的,是那個已不幸過世的妻子,是那個相框里明艷照人的女子,是那個名喚齊早兒的清秀佳人。

他今夜想著、念著、牽掛在心的都是那個女人,不是她徐清曉!他為了她揮毫,為了她醉酒,為了她吟這兩句揪絞人心的詩詞。

今夜對他而言必是煎熬而痛苦的,他摯愛的妻子不再存活世間,然而月色依舊一般動人,一般柔雅,一般美麗。

不曉得是不是她抽拉的聲音震動了他,黎之鶴緩緩掀開眼簾,眼神朦朧,好一會兒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好不容易,他的眼眸逐漸變得清亮,「你回來了。」

他奇特沙啞的語音撕扯著她的心,「我回來了。」

「玩得愉快嗎?」

「嗯。」她輕輕頷首。

他凝視她許久,仿佛很不容易才扯起嘴角,「你高興就好,高興就好。」他喃喃地,直起上半身,右手模索著桌面。

徐清曉心痛地看著他竟然抓起威士忌酒瓶。「你做什麼?」她立即奪過酒瓶。

「給我,清曉。」

「不行!你今晚喝得夠多了。」

「我還想再喝。」他低聲說。眉頭因額際劇痛而糾結著,「我的神智還太清楚」

「不可以,不可以」她拼命搖頭,淚水頻頻滾落。

「你哭了,清曉,為什麼?」他茫茫然地問,忽然又眼眸圓睜,綻出銳利星芒,「該死的!是不是之鵬對你做了什麼?」

「不是的,他沒做什麼。」徐清曉覺得自己真軟弱、真無聊,明明要自己別哭的,偏偏眼淚就是不爭氣地一直滑落。

他語氣檄顯焦急,一面用拇指輕柔地為她拭去頰上的淚痕,「那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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