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著她的指尖望去,深吸口氣後轉向那士兵。「你先去,」他說道。「我隨後就
到。」他舉步經過她身邊,不耐地推門進去,莉兒根本趕不上。
她進門時他正將木頭丟進火箱,接著他折斷一根木柴,用火柴點燃它問道︰「你以
前做過菜,對吧?」
「不盡然。」她不敢直視他的眼楮。
「不盡然?為什麼我覺得你有些什麼沒說呢?」
「嗯,我燒水泡茶過一次。」她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揮揮手。
「然後?」他可不是傻子。
「你的火點著了。」
「然後呢?」
「我燒掉廚房一面牆。但我知道我可以做這件事,此外你自己也答應了。」
「也是我肯定會後悔的。」他自言自語道,接著又開始生第二個爐子的火。「你要
怎麼做那些雞,」他問道。「烤的還是炸的?」
她無法取舍。「兩種都做。」
「好吧。先去毛,要炸的先剁塊再浸調味料,然後用熱豬油炸,懂了嗎?」
她點點頭在心里復誦道︰去毛、剁塊、調味、油炸,听起來不太難嘛。
「要烤的那些則放在烤鍋里涂好調味醬,再放進這些烤爐里。」他指指爐灶前端的
幾扇大黑門。「你知道怎麼用嗎?」
「不知道,不過我相信我學得會。」
他點上第二個爐子的火,關上爐門。「過來。」
她依言走過去,他轉身指向一個黑把手。「這是節氣閘,如果要在爐上做菜就把它
往下推開,要用烤爐則把它往上推。」他看著她。
「往下是開,可以在爐上做菜,往上關則可以用烤爐。」她自豪地重復。
「對了。」
她在一具爐邊蹲下。「看到這個了嗎?」
她自他的寬肩上彎身。「啊炳!」
「這就是通風口,很可能也就是你在核桃木之家搞得失火的原因。」
「胡桃木之家。注意听。」
「好吧,胡桃木之家。注意听。」
「我有啊!如果你也有注意听,就不會者把它叫成‘核桃木之家’了。」
「你到底要不要學?」
「要,但那不公平。如果我得注意听,那你也該注意听我住的地方的名字才對。」
「我不要公平,只要安靜。」他站起來垂眼瞪她。
「這個,我只是認為你應該能記住——」
「幫我個忙,別去認為,只要听就好了。」
她嘆口氣又數到五才說道︰「好吧,我在听。」
「我剛說過這是氣門,要轉動它才能露出這些洞,洞愈多火就愈熱。現在,上面這
蚌把手——」他站起來指著煙囪上的一個黑把手。「是控風口,它讓冷空氣進來以免爐
子爆炸,讓它一直打開是很要緊的,懂嗎?」
「通風口打開。」
「是控風口打開。」
「控風口打開。」她重復道。
他不大肯定地看了她一分鐘。
「山姆,拜托,我要做這件事。我知道我做得來,真的,給我一個機會嘛!」
「只要能讓你遠離火線就成。」他低聲喃喃道,又點上另一個爐子。他指著一個黑
把手問道︰「這是什麼?」
「節氣閘。」她驕傲地答道。
他一臉驚訝。「沒錯。」他指著煙囪上的把手得意地笑著。「這是什麼?」
「控風口。」她微微一笑。「你以為更動順序就能考倒我嗎?」
「只是要確定你真懂了。」他俯向爐側正要開口。
「你在考我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是節氣閘,」她決心向他證明自己的確能勝任。「往下推開才能在爐上做菜,
往上推則可以用烤爐。看吧,我‘有’注意听。」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打敗了他。
他聳聳肩點燃了另外兩個爐子。「都是你的了。」他轉身要走,隨即又忘了什麼似
地轉回來。「別來找我,東西做好了就敲敲烤鍋,我們會回來吃。」
她點點頭,看著他關上門,一個人獨處時感覺可沒剛剛那麼神勇了。
她拎起一只死雞看了一會兒,他說的是拔毛還是割毛?她把雞拿近些檢查一番,在
心里重復著他的指示︰去毛、要炸的先剁塊。好吧,他說「去毛」。但是,要怎麼個
「去」法呢?她四下搜尋,瞥見牆上掛有幾把刺刀。她走過去取下帶回桌邊,是用割的。
約莫一小時之後,她一面哼著「狄克西」一面剪去第二十只雞的羽毛。她把它和其
他的雞丟在一塊,拂去飄到她臉上的毛。
接下來山姆是怎麼說的?「哦,對了,」她說道。「要烤的得放在烤鍋送進烤爐。」
烤鍋……嗯……她看向掛著所有廚具的牆,有些方形的鍋大得可以裝下好幾只雞,那一
定就是烤鍋了。她大步過去將兩個自釘子上取下。
她把鍋擱在爐上,將五只雞擠進一只鍋里,另一只也如法炮制。她打開烤爐門,把
兵推進爐內再關上。啊,她拍拍手想道,都完成啦!
她轉向剩下那些要剁開的雞,拿起附近桶子上的一把刀開始鋸將起來,但刀太鈍了。
她瞥見一把有著大柄的厚刃方形刀,決定那正是她所需。取下那把切肉刀高高舉起,使
盡吃女乃之力砍向雞身。
她砍了又砍,最後那雞除了脖子和腳外,成了一堆無法辨認的碎塊。她聳聳肩,反
正她吃過的也都不像它原來的樣子。她繼續操刀。
完成後,她愉快地走向面粉桶,拿起一碗面粉回桌邊,照山姆說的把雞一塊塊丟進
去。她一面哼歌一面自得其樂地重復這個動作,一道白霧自碗上升起。將最後一塊雞也
沾好面粉後,她決定以同樣的愉快來炸它們。接著她打了個噴嚏,面粉和羽毛在她四周
紛紛飄起又落下。
她拂開羽毛,想著應該早點把它們清掉。接著她又垂眼看她的衣服,上面已結了一
塊塊的麥粉,她想拍掉它們,卻只令羽毛再度像三月的蒲公英似地在空中飛揚。她放棄,
澳而走向巨大的爐灶。
她把六個大黑鐵鍋全取下放在爐上,打開豬油罐試著把一匙豬油甩進鍋里,足足甩
了一分鐘它才一聲掉進鍋里。接著,她滿懷信心地用舀了豬油的湯匙猛敲鍋邊,滿意
地看著它們融成液狀。這挺好玩的,而且也不難。她回桌邊兜起滿懷沾了麥粉的肉塊丟
進鍋里,不多久所有的雞肉全都下了鍋。
還要做什麼給他們吃呢?她檢視過那些布袋和木桶,瞧見一些米。簡直太完美了。
她回頭看看正滋滋作響的雞肉,抹掉前額上的汗水,屋里愈來愈熱了。
她又從牆上取下幾個鍋放在最後一個爐上,汗流泱背地加水又加米,直到米幾乎從
兵里溢出來為止。她蓋上鍋蓋,回頭檢查炸雞。
她拿著一枝湯匙想翻動肉塊,它們卻文風不動,她努力想把湯匙插進雞肉底下。煙
開始縷縷上升,明顯的焦味充滿室內。
飛快地瞄了其他的鍋一眼她便知道爐已過熱。她動作像閃電似地在爐間移動,努力
想撬起粘鍋的雞。油飛濺在她手上和衣服上。
最遠的爐上傳來水開了的嘶嘶聲,莉兒轉身只見冒出白泡沫的米把鍋蓋掀掉在地板
上,帶水的米溢出來,白色蒸汽和肉焦味混在一起。
她驚恐地跑來跑去,一塊塊的米和著白色的米漿流下烤爐的鐵門。爐子太熱了,她
得去推推節氣閘散熱一下才成。
或者是關上氣門呢?
噢,真要命!她全都搞混了。鎮靜,她命令自己,努力不去理會不斷噴出來的米水。
她揮開煙霧試著專心一志。節氣閘是用來控制空氣的,而氣門也一樣?仍不停冒出的煙
愈來愈黑,一鍋鍋的米啦啦作響地搖晃。非常時期需要非常手段,她兩手各握緊一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