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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盼盼 第26頁

作者︰黃朱碧

晨曦瀉入房里了,點點晶亮,提醒她不可以再頹廢度日,誤人誤己。不知道易仲魁和九叔公他們是怎麼評價她的,禍水紅顏?放浪駭俗?

盼盼坐到菱花鏡前,自嘲亦無奈地苦澀一笑。能怪她嗎?為什麼明明是男人自甘沉淪,卻總把一切罪過歸到女人頭上?

「你胖了。」他的聲音驀地自耳畔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有嗎?」她裝傻地低頭審視自己已放大兩寸多的腰圍。「我倒沒發覺。」

「反應遲鈍的女人。」他起身捱近,由後邊環臂抱住她,嘲弄地盯著她微突的小骯。「今天叫亞倩再去幫你縫制幾件衣裳,別虐待我的未婚妻。」

「你……」他剛剛說什麼來著?盼盼乍驚乍喜地望著他。

「下個月初三是個黃道吉日。」飛快在她臉上偷一記香吻,他才正色道︰「我已經派遣仲魁向親族好友,江湖同道發出喜訊。」

「你似乎很有把握我一定會答應。」

「答不答應都由不得你,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與我長相廝守。這是命令。」他把頭埋進她柔亮的長發中,是以沒看到盼盼發自內心的,嫣然甜蜜的微笑。天曉得她是怎樣熱烈地愛著,她是心甘情願成為他的俘虜呀。

安逸的生活常是墮落的根源。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絕少興起逃走的念頭。一方面或許是明知即使到了天涯海角,仍月兌不出他的手掌心,一方面則是已習慣了這樣的倚偎。

豫顥天恆常是一大早出去,近三更了才回房,每忙過一陣子,他總會像倦極的孩子,纏著她要求慰藉,一、兩天足不出戶,也不讓她自由行動。

沒想到他專橫霸道的外表下,也有一顆荏弱又容易傷感的心。數不清有多少次了,她看到他憑窗而立,對黝黯蒼穹喟然長嘆。

他有心事,卻不願向她傾訴,是另有顧忌,或他們的感情還沒到達可以互相信賴的地步?

「在想什麼?」他忽地用力托起她的臀,單手入侵她光滑的下月復。

盼盼無措地抵靠著他的胸膛。「想你,為什麼總不肯放過我。」

「想出答案了?」他突地扳過她的身,將她壓倒在一旁的雲石桌上。

「沒有。也許,你還沒膩吧。」

「傻女孩。」他以君臨天下的態勢,俯身而下,手勁發狠地擒住她。

「別,不要在這里。」她示弱地低迴。萬一丫鬟進來瞧見了,豈不……她已經做了很多踚越禮教的行為,切莫再百無禁忌,否則別人將用什麼字眼來撻伐她?

「告訴我,我在你心里佔有多少分量?」

「全部。」由衷之言。她沒必要自欺欺人。誰都知道她是他的愛奴,像菟絲依附著喬木。

「沒有誑我?」他眸光綻放,喜形于色。

「我被軟禁在此,除了你還能有別的男人嗎?」為什麼要這樣說,是急于發洩長久的不滿?但她甘心長居此處呀。

「這才是你的真心話?」他冷然別過臉,兩手也松垂下來,但又忽爾發難,一把攫住她的長發。「如果有第二個選擇,你還會留下來?」

盼盼無語地翕動了下唇瓣。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根本沒有回答的必要。

「好,從今天起,你可以自由出入紫宸堡,走與不走,悉听尊便。」勉強得來的愛情已經夠教人難堪的了,怎能再去勉強要一個婚姻?

又惹惱他了。她無時無刻不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卻仍適應不了他忽冷忽熱,年起乍落的火爆脾氣。她只是說了一句實話呀,事實不是如此嗎?

※※※

盼盼病了,竟日懨懨地躺在床上,常無緣無故地心悸,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從沒這麼憔悴過。

亞萍和亞娟看她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急著要去央請大夫回來為她災巍 br />

「不要麻煩了,我只是比較累,休息一、兩天就沒事了。」盼盼不喜驚動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已經躺了五、六天了,都快長出『香菇』了。」亞萍燉了一盅燕窩粥,堅持要她起來好歹吃一點。

「香菇?」

「某東西發霉之後的產物。」亞娟調皮地咭咭笑。

「你們哦……」隨意吃了幾囗熱粥,就再也沒胃囗了。「去忙你們的吧,不用理我。」

「又想睡了?成天賴在床上,沒病也會躺出病來。」亞萍向亞娟使了個眼色,兩人合力把盼盼由被子里拉了出來。

「不要嘛,我真的好睏。」她像個撒嬌的小女孩,執意往被褥里鑽。

「是你說的哦,好,亞娟,去告訴易大哥,把那三十六盆盛開得美不勝收的曇花統統撤回去。」

「慢著。」听到有曇花可賞,盼盼的精神一下抖敗!澳睦吹年薊 俊幣鄖霸詵畿幟康街匱艄?螅?透久薔突崠埣?蚧卮蟠笮︵「魘膠??難┼跡?遜旁謁?客猓?┤?郎汀 br />

後來,有些尋歡客听說她有此雅好,便競相買來送她,有時多到整個園子都不夠擺,得放到大門外去。

「買的嘍。」

當然,除了那個「良人」,誰願意為她這般費思量?

「他不會知道我喜歡曇花,一定是你們大嘴巴,到處亂說。」

她們又沒說是「他」,不過讓她誤以為是豫顥天也好。瞅見盼盼眼中的欣喜,亞萍和亞娟感慨地欲言又止。

「快幫我把頭發梳好。」她開心地下床找她的鞋。「衣裳也要換一件。」望著鏡中的自己,不禁有些兒恍惚。這是干什麼?她是在為誰美麗?

「嫁給他吧,」亞萍有感而發地道。「你把心魂都交出去了,還妄想全身而退?」

「就是嘛,如果你不嫁給他,我們很可能又要流落街頭了。」說真格的,她們的確非常喜歡紫宸堡,上自豫顥天,下至家丁們,大夥都那麼親切友善,讓她們很有「家」的感覺。

「這才是重點?」盼盼捏了下亞娟的鼻子。「想找個地方住還不容易。」

「但要找個好男人,就難了。所謂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好像我若不嫁給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下意識地,她執起一根炭筆描了黛眉後又點上絳唇。

「真是美呆了!」亞萍興奮地為她攏起長發,梳理出一個漂亮的水雲髻。「請問你準備好當十一月的新娘子了嗎?」

「還沒。」盼盼刮了下亞娟的俏臉,逕自款步踱往長廊。

滴水簷下一族簇鮮女敕的花兒,恍如白玉雕琢,又似晶瑩剔透,純淨無疵的絲絹。

尚未掌燈呀,怎地曇花在這時候盛開?是他用心良苦,特別營造的奇景?

「我該去跟他道謝。」拉著裙裾就往前廳走。

「不用了,反正人家豫幫主也不會——」

「咦,那不是亞倩?」亞倩和易仲魁併肩站在月洞門下,有說有笑。

「對呀,亞倩又掉到河里去了。」

「什麼河?」盼盼一下沒意會過來。

「愛河。」亞萍哀怨地說︰「現在就屬我和亞娟兩人最可憐孤單無依了,嗚嗚嗚……」

哭得好假。盼盼不理睬她兩人,獨自走向庭園,刻意地避開亞倩和易仲魁,沿著數不盡的花海來到小樓東側。

這兒遠離塵囂,直如世外桃源。關起門來,與外頭紛紛擾擾的人事相忘于日夕晨昏,花開花落。

她悠游其中,充分享受這難得的寧謐。一只黃色粉蝶飛到她肩上佇足,盼盼伸手一踫,它馬上振翅離去。

「小東西,看我把你捉回來。」拔足跑了幾步,她就宣布放棄,且伏在雕欄上嬌喘不已。最近她的體力是越來越差了,連沐浴包衣都得有人代勞。

不料,耳畔突現一抹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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