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曾在風盼盼房中看過。」朱妍佯怒道︰「是不是她給你的?」
小江兒困惑地望著朱妍。「是……但風……風……風姑娘是從……呵!」
「是怎麼樣說呀?」朱妍不露聲色地,掌中一下貫入大量真氣,封住小江兒的血脈,讓她在急促喘息後,嚥不回最後一口氣,便昏死過去。
「小江兒,小江兒!」小雲兒見她雙目欲裂的痛苦神情,不禁淒厲地放聲大哭。
「出了什麼事?」豫顥天闊步跨進門檻,驚疑地掃向眾人。隨後九叔公等長老們也先後趕了過來。
「小江兒她,被風盼盼害死了。」朱妍面露哀慼地指著易仲魁手中的瓷瓶。
「事情尚未查明,請你先不要含血噴人。」易仲魁把天山雪蓮粉交予豫顥天。「她可能是吃了這個東西,才中毒身亡的。」
「這是……」豫顥天倒出一點在手上,移近鼻下嗅聞。淡淡的香氣繚繞瓶囗。「是一種花粉?」
「沒錯,那是產自夷邦的胡粟花粉,青樓女子專用以麻醉上門尋歡的男子。剛才小江兒臨死前親口說出,是風姑娘給她的。」朱妍像未卜先知一樣,什麼都不必問就什麼都知道。
豫顥天將信將疑地橫了朱妍一眼,移步來到床榻前,輕輕執起小江兒的手。毫無脈象,唇瓣和指尖已然泛青,的確是中了劇毒,幸好,還有救。
「風姑娘和小江兒無冤無仇,她為什麼要害死她?」易仲魁雖沒留意到朱妍是否從中作了手腳,但直覺地認為此事另有蹊蹺。
「一個人行兇作惡當然有其理由。」朱妍面轉豫顥天,斷然道︰「風盼盼這麼做是為了殺人滅囗。」
「喂,講話可是要負責任的。」易仲魁已九成九認定她是信口雌黃。他二人幾乎同時趕到,為何他猶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而她卻好像把一切都瞭如指掌?
「該負責的是風盼盼,如果她沒到帳房偷走五百兩銀子,又和來路不明的男人茍且私奔,恰好被小江兒撞見,她又何須一不做工不休,連一名小丫鬟也不放過?」朱妍自認這套謊話編得天衣無縫,心底暗暗竊喜。
「你說盼盼偷了錢還偷人?」九叔公難以置信地眨巴著老眼。就連一向堅持對盼盼懷著敵意的大妗也深覺不太可能。
這下豫顥天終于明白亞萍所謂的「捲款潛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朱妍勢必不知道,他曾送了六大箱珠寶給風盼盼,而她還不屑收呢。
「表哥,像她這麼惡毒的女人,幸虧已經離開了紫宸堡,否則還不曉得要害死多少人。」
豫顥天若有所思地揚起唇畔。「很不幸,我昨晚又把她給帶回來了。」
「既然這樣,就快叫她來把話問清楚呀。」豫子揚道。
「我去。」不等豫顥天應允與否,朱妍已搶先奔向離別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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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幽暗的室內,靜悄悄地射進一線光亮,霎時又消失了。盼盼睜開她一雙令人欽羨的明眸,兩翦秋瞳駭異地四下環顧。
有人,是——
一只手摀住她堪堪開敢的唇,接著那人不由分說地將她推入床鋪里邊,自己則躺在她身旁,盼盼雖看不清他的臉,但感覺得出是豫顥天。須臾,廂房內射進第二道光線。又進來了一個人。今兒可真熱鬧。
垂在床前的紗縵被使勁拉開,突然間亮白的刀光一閃,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床上狠刺。
「啊!」怪了,她只是低呼呀,怎麼有人代她出聲了?
盼盼猶一頭霧水時,房外忽地火炬幢幢,窸窣的人聲逐漸加大,沒預警地一下全湧進房里,眼前陡然燦亮。
「朱姑娘?」她手里拿著匕首想意欲何為?要不是豫顥天及時趕回來阻止,那麼這一刀豈不是要落到她身上?
「不要叫我。」朱妍面呈死灰,雙手顫抖得好厲害。簡直匪夷所思,她的輕功已經睥睨群雄了,怎麼他居然比她還要快?
「哎呀!妍兒,你這是干什麼呢?」大妗東月貴又急又氣地沖過去扯住朱妍。「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你你你……存心要把為娘的活活氣死!」
豫顥天奪下朱妍手中的短刀,憤怒地摜在地上。「滾!從今以後不準你再踏進紫宸堡一步。」
他早看穿了朱妍包藏禍心,所以搶先一步回離別樓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表哥,你听我解釋。」
「事實俱在,你還有臉辯駁?」東月貴雖然極疼寵女兒,但也不失為是個明理的人。
「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相信我?」朱妍怒目圓瞠地瞪著一臉無辜的盼盼。「她、她才是始作俑者,才是罪魁禍首,該滾的是她!」
「仲魁!」豫顥天陰鷙狠戾地一凝,在場諸人莫不一陣心悸。「解除她在漕幫一切職務,替我把她送回清平縣。」
「表哥,」朱妍掙扎著欲甩開易仲魁的手。「難道你真的甘心娶一個小娼婦為妻,讓天下人恥笑嗎?」
「啪!」她冷不防地吃了一巴掌。「娘?」
「妍兒,不要一錯再錯,否則到時連娘都保不了你。」
「是啊是啊,讓二舅送你回去吧,這樣胡亂來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豫子揚和豫子錫不希望親人彼此反目,強行將朱妍押出廂房。
「不,我還有話要說。表哥!」
「有話以後再說吧。」九叔公揮揮手,示意眾人統統出去,這件事讓他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跋走眾人後,他將房門合上,莊嚴而慎重地瞅著豫顥天。「這次妍兒確實錯得離譜,我無意為她求情,不過,你和盼盼也不能再這麼拖下去。該當如何,三日內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
一直到數日後,盼盼才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不知道豫顥天給了九叔公什麼答案,小江兒的傷,令她自責了好長一段時間,根本無心過問其他。
時序來到十月,園子里的楓葉黃的紅的紫的,滿眼錦繡,落英繽紛,絕美得教人喟嘆。
一入夜,天候便冷涼得直透腳底。屋外風聲隆隆,隱隱有人奏著某種喜樂,震耳的聲響一一藉由門縫飄進房里。她注意到東方漸次露出魚肚白,又是初曉時分。
移開他壓在腰肚上的腿,單手支在耳腮上,怔怔打量他。天生帶著深褐色的肌膚,令他自然煥發出一種不可逼視的驃悍,鮮明如雋刻的五官,時而儒雅倜儻,時而剛烈贄猛,是他最吸引人也最讓人害怕的地方。盼盼的指月復沿著高聳的鼻梁來到他柔韌結實的胸膛,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燥熱。
他虯結的髭鬚下,會是一張怎樣的容顏?想必年輕許多吧?
焦灼地注視他,此刻的心情,竟比和他相擁纏綿時還要來得渴切而狂野。
她捂住心門,鄭重警告自己,不可以,絕不可以愛上他!妻子這樣的身分永遠在她的能力範圍以外。既不能與他共結連褵,最後注定是要被辜負的,她怎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太陽出來了。他們又如無數個往常一樣,在這張薰了郁金香草的大床上耗盡一天一夜,彼此殷切地承歡和需索,像一對久別重聚或即將闊離的恩愛夫妻,深怕過了今夜就沒有明日,如此戒慎恐懼地痴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