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是一樣,統統被打得皮開肉綻。」亞萍哭喪著臉泣訴。
「我回去找艷姨娘理論。」她誤打誤撞被逮回豫家,這事艷姨娘應該知道才對,為何還要怪罪她們呢?
「不,你千萬別回去,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你們……不回風軒了?」
「是的,我們今兒算準了你會來這里,才特地冒著生命的危險到此等候,希望你能帶我們一起走。」亞倩露出藏在袖底的細軟,以表明決心。
「可是我……」她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呀。
「風姑娘你可不能拒絕唷,我們會這麼做全是受了你的精神感召,決心向你看齊,棄賤從良,重新做人。」亞倩大義凜然地把下巴抬得老高。
「對呀,如果你不帶我們走,一旦被艷姨娘逮回去,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亞娟深怕盼盼會跑掉一般,從剛剛就一直挽著她的臂膀不放。
「這……」盼盼沒想到自己一時之間居然變得神聖而偉大了起來。「好是好,不過我總不能就這樣走。」她幾年來所攢聚的全部家當都還留在離別樓,就這麼走了,豈不太便宜豫顥天那惡男。
「你現在住哪兒,我們去幫你收拾行李。」
「怎麼會有此一問?難道你們不知道我已經被豫顥天給捉回紫宸堡了?」
「是不知道呀?」亞倩等人的肩胛同時垮了下來。「怎麼會?你不是已經逃掉了?天吶,你竟然沒逃成,那我們怎麼辦?」
原來她們還不曉得,這就難怪艷姨娘怒不可遏,要把氣出在她們身上。
「那個豫老爺對你好嗎?」亞倩失望之余,仍不忘關心盼盼的安危。
「一言難盡。」盼盼自嘲地苦澀一笑。她月兌下皓腕上的玉鐲放入亞倩的手中,道︰「你們先到永福樓暫住兩天,我回去想想辦法,除非老天爺要絕了咱們,否則一定可以想出個萬全之策。」
亞倩傷心地把玉鐲還給她。「錢我們還有,你不要擔心。我們就先到永福樓等你的消息,你一定要來哦。」
「為預防阿輝他們找來,我們最多只能在那兒等你三天,三天後你要是沒來,咱們就自己走了。」亞萍難過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唏哩嘩啦。
「別難過,我保證無論如何會趕來。嗯?」
依依難捨地和眾人告別後,盼盼一刻不敢耽擱,馬上趕回紫宸堡。
下到山腳下時,忽地狂風一捲,柳枝亂顫,接著連聲霹靂,暴雨下黑了天地,天空現出一道縫似的,水嘩啦啦的往下潑。
盼盼正愁找不到足可遮風避雨的地方,供奉著呂洞賓的小廟那頭又驚傳︰「土匪搶劫啊!快來人,土匪呀!」
慘烈的呼聲甫落,即見一大群人往山底下跑,分不清是香客還是毛賊。
盼盼頓時方寸大亂,立在一株大樹下,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徬徨在當場,任由人潮推擠至一處十里亭。待她勉定心神時,赫然發現,人都逃光了,只剩三、兩個和她一樣腳軟的女子,委在草地上掙扎。
「快把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毛賊手握大刀,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盼盼仔細一瞧,嘿,這不是在大街上看到的和尚嗎?莫非他們是故意喬裝,混跡在香客之中,再伺機遂行搶奪財物的目的?
她最痛恨這種不事生產,好逸惡勞,只會逞兇斗狠的行徑。當下壯起膽子,擋在那可憐婦女面前。
「你給我住手!」雖然她很用力的斜眉歪嘴,裝出潑辣樣,但效果卻並不太理想。
「活得不耐煩了你,敢來擋老子的財路,看我不把你——你……」那毛賊不看她猶沒察覺,一看即大吃一驚。「姑女乃女乃,是你啊?」
「好啊,原來是你這臭小子。」她認出來了,這些人就是上回在西冷橋畔遇見的那一幫小土匪。「姑女乃女乃不是告訴你要自力更生,怎麼又出來搶東西了?」
「我……手氣不好嘛。」叫一個小妮子姑女乃女乃已經有夠沒臉了,還當眾被訓,真是跌股跌到姥姥家了。要不是他們老大說過,當綠林好漢就要講信用重義氣,他說什麼也要把她捉回去給他們老大當押寨夫人。
「喝!你不但當強盜,還兼做賭徒?太墮落了,回去好好反省,認真找個差事營生,听到沒?」
「可是我們……」毛賊們愁眉苦臉地道。「要是我們沒搶點東西,回去我們老大一不高興會打人的。而且沒有錢,家里的妻小怎麼辦?」原來他上頭還有一個山大王。
「你這種人還有女孩子願意嫁給你?」給踩扁她也不信。
「是真的,姑女乃女乃,他老婆可漂亮了。當然,和你是沒得比啦。」小土匪憨憨地笑了笑。「時局不好,生活難熬,我們也是不得已的。」
宋室南遷茍安,人民也跟著茍安。朝廷不振作,百姓當然也就不長進。她自己不也是因為「不得已」才被賣入醉顏樓的?
同是江湖淪落人,特別能體會彼此的艱難。盼盼摘下發上的金簪、珠環連同腕際的玉鐲一併遞子那毛賊。
「這是我僅有的,你們拿回去交差吧。」
小土匪們喜出望外,千恩萬謝地要僱轎子送盼盼回家。雙方一陣推托拉扯,竟把那位「山大王」給引了過來。
「怎麼回事?」他體魄壯碩,眉目深長,高踞馬背上,顯得威風凜凜。
「姑女乃女乃,這就是我們老大。」小毛賊忙把盼盼給的手飾上呈給山大王。
「姑女乃女乃?」他寒光潾潾地打量著盼盼,盼盼則驚懼交加,嚇得手腳不停哆嗦。「什麼亂七八糟的,把她給我抓起來。」
「誰敢!」豫顥天幽靈也似地從山岰後疾步向前,一把將盼盼摟進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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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盼盼听到房門在她身後「砰!」一聲合上,旋踵她整個人被丟到床榻上,他巨大的手掌往她左臉摑出火辣辣的五指紅。
「這就是違抗我命令的後果。」他盛怒難遏,右手再度揚起。
盼盼受了重責,水女敕的嫣頰腫痛得直竄腦門,殷紅的血絲汩汩流淌至襟囗。可她非但不躲不求饒,還轉過另一邊臉相。
「當真不怕死?好,我讓你求仁得仁。」他劍拔弩張地,以為自己夠冷酷,怎知那充滿風暴的手于空中趑趄良久,卻再也摑不出第二掌。
「說,你和擎天寨的宋靖什麼關系,為什麼你的玉鐲子會在他手上?」當他得知盼盼偷偷出走時,已是雷霆大怒,花了一整個晌午總算找著了她,卻又發現她和一群盜匪牽扯不清,更是人士澆油。他這一生從沒打過女人,即使當年憶容有違婦德,他都忍了下來。然對她卻……這火氣來得如此猛暴,如山川激流,一下就淹沒了他的理智。
盼盼不言不語也不動,只是撫著臉頰,安安靜靜地流淚。她不想解釋什麼,也不需要他了解什麼,這一掌把她僅存的一點遐想和眷戀都打碎了。
倘使熬得過這三天,她發誓會離他遠遠的,最好今生今世永不相見。
「我在問你話。」語氣中蕩起不耐煩的火藥味。
「我听到了。」為了最後一線生機,她必須努力隱忍。「我不認識你提的那個人,在杭州,每個男人都可能是我的恩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