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搖大擺走過去,一坐在他身旁,指著架上的烤肉,皮厚地說︰「我要吃雞腿。」
闕無痕倒也慷慨,當即撕下一只雞腿遞到她面前。「先讓我親一下。」
色魔!多儂格格惱怒得杏眼圓睜。「休想!」她相準他的左臉頰,一掌揮過去「恩將仇報?」闕無痕接住她沒啥力道的心手,順勢一拉,將她撈到臂彎里。
「虧我大老遠幫你送吃的來,不千恩萬謝已經很不上道了,居然還想打我?」
「哼,對你這貪生怕死之輩,一巴掌算便宜你了。」她奮力坐直身子,欲拉開彼此的距離,奈何闕無痕力道之大,根本不是她撼動得了。
「你不怕死?那還杵在這里干什麼,快下去替你爹報仇呀!是不是不知道怎麼走?哪,我指給你看。」說著,硬拉著多儂格格往右側一條小徑走。「看清楚了,先向前直行約莫百丈遠,然後再左轉到一處隘口,不到半里路就是山寨的所在。」
「你」多儂格格忿忿地甩開它的手。「你就會欺負我。」狠抽一口氣,眼淚鼻涕齊流。
「惡人先告狀。」看她哭得稀哩嘩啦,闕無痕不由得心軟地把肩膀借給她。「腦筋那麼直怎能當闕英才的老婆。」
「闕英才是誰?」她以前好象沒听過耶。
「我呀!」他大言不慚地揚起濃眉。「若非我天縱英明,怎能料事如神,猜到你百分之百受奸人妖言所感,自不量力地跑到這兒來送死,而能在緊要關頭出現,當你的救命恩人。」
「貧嘴。」多儂格格算敗給他了,這世上怕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可惡無恥的人了。「我是很感激你不辭辛苦前來,但你若還信守承諾,就該記得曾答應過我,要替我父親報仇。」
「上天為證,我闕無痕從沒有一刻或忘自己說過的話。問題是我剛學成武藝下山,便遇見你,然後就被你纏得分身乏術。」
「我︰…我哪有。」她粉臉寫地一紅,紅得直透耳根。
「再否認?」他大掌移至它的腰際,作勢要呵她癢。
多儂格格咬著下唇,羞得不知所措。「盡避如此,你還是有錯。整整一年沒消沒息,起碼也該梢封信來,讓我了解究竟玄天上人把你帶到哪里去了。」
「你怎麼曉得是玄天上人把我帶走了?」這件事他尚不及向她提起,也沒告訴任何人,她沒道理會知道呀!
「呃……我,我瞎猜的。」糟糕,一不小心說漏嘴,她心虛地趕緊眠住雙唇。
「不對,你這腦袋瓜子一向沒這麼靈光,快說實話。」他盯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楮,不容有絲毫狡賴。
「你別欺人太甚,憑什麼我就不能比你聰明?」
「不是不能,是不可能。」他素來很有臭屁天分,隨便一件芝麻小事也能吹噓成驚人之舉,更何況多儂格格的確有許多地方不如他。
「聰明才智可不是嘴上說說就算數。」
「不要轉移話題,說,究竟你是怎麼知道的?」他有一種被設計的不祥預感。
「不相信人家就算了。」為了掩飾,她忙背轉身子,玲起雞腿猛啃。哇,真好吃,看不出他手藝竟然這麼好。
「話沒說清楚之前,不準吃。」闕無痕過分地一把搶了回去。「我的耐性有限,別逼我動粗。」眼底眉梢立刻籠上一抹狠戾。
多儂格格第一次見他渾身上下充滿火藥味,不禁有些膽寒。
「我……其實我也是一番好意,希望,希望……你能夠出人頭地,所以才……買通玄天上人,請他……編一個理由,誘使你跟著他,學點有用的東西,以便……他日……揚眉吐氣……」
闕無痕听罷,整顆心都涼了。
原來她還是擺月兌不了那些世俗權貴和名利的階級觀念,原來他在她心目中依然什麼都不是。假使兩人無法心靈相契,鐘其所受愛其所有,那麼這樣的追逐又有啥意義?
很好,他終于認清她的真面目,很好,大好了……他躲瘟疫似的避開她,猙獰的怒谷中,隱含著受傷的痛楚,旋即,他如負傷的野獸,挾帶著強烈的氣勢,席卷漫天寒風,將山顛上的樹木花草蹂躪得柔腸寸斷。
「無痕……」她想解釋,但他卻不給她機會,他失去理智地打斷她每一句話。
「你不愛我,你愛的是富貴榮華!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就是要賭!賭得天昏地暗!賭得日夜無光!甚至不惜賠掉性命!我不可能如你所願去求取狽屁功名。」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以為……你賭博不也希望贏錢,既然目的相同,何不換個比較高尚的方」糟糕,又說錯話了。
闕無痕艱難地點點頭,嘴角逸出一絲悲鳴。「我懂,你這可惡且貪得無壤的女人,一方面對我投懷送抱,說盡甜言蜜語,一方面又控制不住貪婪的本性,打從心里憎恨我卑微的身世。」他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不是的,我對你一直情真意切,日月可以為」
「夠了!」他攫住她的心蠻腰,似乎將全身的力量更都貫注在雙掌中發泄出來,痛得多儂格格淚眼灑灑。「仔細听好,我闕無痕從今爾後和你一刀兩斷,再無任何瓜葛。別再寡廉鮮恥地繼著我,否則就不要怪我一掌劈了你。」
多儂格格被他嚇得膽戰心悸,它是真的惹惱他了,而且深深刺傷了它的自尊。
她怎會這麼笨,想出這麼個濫計策。天吶,誰來替她想法子,好生安撫他。
六神無主的她,蹦珊地爬起來,朝山腳下跌跌撞撞而去。正桓柄惶惶不知往哪兒走時,一陣呼喝吶喊由四面涌來……
第七章
淒風苦雨,走了大半夜,所幸遇上奉多老夫人之命,前來尋找她的家丁,多儂格格方能獲救。
因受了嚴重的風寒,家丁發現她時,她已昏厥在草地上,奄奄一息。雖然經過極力搶救,多老夫人甚至將城里所有知名的大夫全部請來,卻也僅能勉強穩住她的病情,使之不繼續惡化而已。
七天了,她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知煙、如姬輪流夜以繼日地守在她身邊,憂心如焚猶不足以形容其擔心的程度。
多老夫人為了此事大為震怒,竟用酷刑逼問小蝶,要她招出多儂格格究竟為什麼會失蹤,又為什麼會流落荒山野地?
可憐的小蝶,堅忍著不肯招出關無痕,被打得遍體鱗傷,連著數天沒法下床。
然而多老夫人也不是笨蛋,見小蝶執意回護的一派愚忠樣,她就是用猜也猜得出來,那個混帳的捱刀貨,十成十是姓闕的臭小子。
她多王府是多麼尊貴,豈能容一個街頭混混三番兩次破壞聲譽!此人不除將是多王府永遠的心月復大患。于是多老夫人派出二十名喬裝成老百姓的武林高手,兵分大路,只要一見到闕無痕優格殺勿論。
這道追殺令原是發布得十分秘密的,怎知那日如姬因為多儂格格似乎有蘇醒的跡象,急著趕往前廳,欲稟告多老夫人。在珠帶後方陡見廳內烏鴉鴉地一大群人,便好奇地停住腳步,側耳傾听……大廳內充斥著沉重肅穆的氛圍,一干侍衛、家丁全屏氣凝神,望著多老夫人殺氣騰騰的面孔。
「記住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若是解決不了闕無痕,你們就不要回來見我。」簾後的如姬聞言,嚇得險些驚呼出聲。她作夢地想不到,多老夫人在她們面前是一番話,背著她們又是一番主張。而今,居然痛下殺手,欲置闕無痕于死地。
「是。」帶頭的是府里的侍衛領隊,名字叫周尚健,是一名久經江湖險惡,武功相當了得的高手,俯首領命之際,他隱隱地發現左側珠帑顫動,分明有人藏匿其間,但他不動聲色。另將一雙凌厲的眼楮悄悄斜倪過去如姬被他的目光嚇出一身冷汗,急急轉身,躡足返回多儂格格的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