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及思索,不明所以,無法置信的承受了這快如電極的一刀。
吉石上人千算萬算,竟沒算到半路會跑出寒冰心這個攪局者,都是她婆婆媽媽,害他功虧一損。
「你別猛瞪著我,殺你的又不是我。」冰心嚇得躲到沃昶身旁。
沃昶別無選擇地一刀直刺吉石上人的心房,怒道︰「你背叛我!」
鮮血迸出了他一身,吉石上人不支倒地,掙扎中猛作辯解︰「你的……位子,原……本……該是……我的。」
沃昶一怔。
仇雁申已然趕回。「教主,水。」
「辛苦你了。」沃昶露出質疑的目光,他,去得可真久。
「這是——」仇雁申大吃一驚。
「埋了他。」艷陽照在他臉上,眼楮十分干澀。有很多話想說……然,艱辛地張開嘴,半晌,又默然合上。
「你,來不來!」
「我?」
第四章
冰心以「好女不吃眼前虧」的金玉良言,說服自己暫時回到踞龍堡窩著,等待來日若有機會,再重入紅塵,到那「花花世界」過快活日子。
沃昶很夠義氣地賞給她一個洗馬的差事,讓她得以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她雖不滿意,但還是勉強接受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呢?洗馬總比餓死荒野要好多了吧。
嚴格說來,這份工作還真是輕松得有夠無聊。她負責清洗馬匹,就是沃昶那些座前侍衛的坐騎,他們每一個都莫名其妙得過冰心的「賞賜」,哪好意思勞煩她幫忙洗馬。
所以嘍,她每天睜開眼楮就開始作白日夢等著吃午膳,午後「小睡」一、兩個時辰,就可以收工,到議事堂纏著老公公,要他教她武功。
「爹。」冰心照例從窗台潛進來。
「你怎麼又來了?」老公公見了她就犯頭疼。
「練功呀。」冰心見桌上放著一大盤水梨,順手抓了一個,就往嘴里送。
「放下放下,那是給未來的教主夫人吃的。」老公公的動作不及她的牙齒快,梨子尋回時,已經慘遭「狼啃」了。「你看你,算了,這個就給你吧。」
「謝謝,我吃這個就好了。」才一閃神,她居然又拎了一個塞進嘴里。
「喂喂喂,你是存心跟我搗蛋?」早知道不教她輕功,省得她沒事跳來跳去,怎麼捉也捉不到,淨找麻煩。
「我是你干女兒,被你拐到這兒做苦工,每天累得像只小狽,你從來也沒給過什麼我吃;那個教主夫人才一來,你就忙著獻殷情,是不是又想撿現成的爹爹做,當了國師還想當國丈?」
「臭丫頭片子,不準胡說八道。」他是有此圖謀怎樣?須知他最巴望的是當沃昶的爹,有一個如此出類拔萃的兒子,那才叫無上的光榮。
「你是司馬昭之心,連洗茅屋的姥姥都知道,瞞得了誰?」說著說著,冰心已經啃完一個梨子,正想再拿一個時,卻被老公公猛然打掉。
沒梨子吃,她就吃糕點,再不然瓜子也成,橫豎閑著也是閑著。
「只要你這張大嘴巴不給我到處宣傳,誰會嚼那種爛舌根?」老公公準備了好多吃食,時鮮水果、各式糕點、堅果,總共十八籃,看得冰心猛口水。「你呀,就是不爭氣,長得漂亮有個屁用,當女人嘛,甜言蜜語是必備的知識,溫柔嫻淑則是基本德行,若能再加上撒嬌柔弱、裝傻、送秋波等獨門武功,必然攻無不克,無堅不摧,而你呢?尚在及格邊緣。」
「當教主夫人有什麼好?那個沃昶凶巴巴的。」
「不準直呼教主的名諱。」在巴國子民眼里,沃昶可是真命天子,冰心能及時救他一命,那是她的榮幸,若要據此恃寵,簡直是膽大妄為。
「他人又不在這兒,這兒也沒旁人,你不必那麼狗腿啦!」冰心最受不了踞龍堡的人,一提到沃昶就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你才狗嘴吐不出象牙。」老公公拎了一包核桃糕準備打發她。「一會兒我有要事待辦,明兒再練功,你回去吧!」
「巴結未來的教主夫人也叫‘要事’,你真是越活越沒尊嚴。」一包核桃糕怎麼夠,再拿一塊肉干塞牙縫。
「你這丫頭!」老公公追將出來,到了門口赫然發現長廊下停了一頂十六人的豪華大轎。
來了嗎?
孟璋老教主飛鴿傳書,說他在江南挑選了一名風華絕代的女子,將派人兼程送回踞龍堡,難不成是她?
「她就是那個被拐來的可憐女子?」冰心邊問邊吃,邊無限同情的拚命搖頭嘆自山。
「閉嘴!你給我……」糟糕,人已經下轎,由豫衡陪同往這邊走了。冰心是個惹禍精,千萬別讓她過去興風作浪,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快……躲到桌子底下,等她人走了才準出來。」
「什麼?我不要!」冰心抗議無效,老公公兩手成箝,逼她不得不乖乖屈就桌底。
「你乖呢!這些吃食你在底下慢慢享用,記住,別咀嚼得太大聲,吵擾了未來教主夫人,可有你受的。」老公公頗不人道地將冰心藏入僅僅方寸大小的地方,上頭還用桌巾遮蓋,預防她憋不住惹出亂子。
冰心忍住滿臉委屈,無助地淌下兩行清淚。「你好狠心,我以後不叫你爹,也不跟你學武功了。」
「隨便啦。」不來纏他最好,可免煩心。
老公公將她「妥善」安置好後,那位無上端莊優雅的姑娘適巧跨入門檻。
「歡迎霍姑娘大駕光臨,未能遠迎,真是失敬失敬。」
惡心巴啦!
年紀一大把了,還拍這種幼稚的馬屁,听得冰心雞皮疙瘩掉滿地。
沒營養的話不听也罷,背轉過去,認真吃果子。
這張方桌緊傍著西牆,也是唯一可以倚靠在上頭打盹小憩的地方。冰心蹲在那兒已有半個時辰,已經累得呵欠連連,干脆靠在牆邊打起磕睡。
哪知她身子才倚過去,突然不知頂住了什麼,牆面竟敞開一個小洞。莫非是特別裝設的機關。
冰心好奇地把頭伸進去看個清楚,嚇!原來是庫房,堆滿白花花的銀子咄。
她啥也不多想,扭動身子,硬擠著爬過去。
這一看可更精彩了,里邊金銀珠寶,全是上等貨色,多得數也數不清。
發了發了,沒想到我寒冰心也有今天,哈哈哈……
懊死!一個得意忘形差點露出馬腳,趕緊看看有沒有人听到她美妙的笑聲?
沒有?很好。
月兌下小罩袍當袋子,能裝多少就裝多少,這一票至少可以讓她舒舒服服活到下輩子。
「一袋夠嗎?」沃昶幽靈似的聲音,把冰心嚇得跌了個倒栽蔥,險些淹死在白花花的銀子里。
「你,幾時進來的?」冰心蹣跚爬起,仿佛听到冷硬的嘲笑。
「我就住在庫房隔壁,有人動機關,驚擾了內院侍衛,所以……」沃昶掀開厚竹一角示意她往外瞧。
冰心狐疑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出去,哇!回廊下,庭院上聚集了三、五百名帶刀侍衛。
「他們……全是沖著我來的嗎?」大事不妙,趕快鑽回原位。
「你做什麼?」
「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來在議事堂的桌子底下蹲得好好的,誰知一靠上牆它就張了個大洞,我……反正沒事干就……」總之,一切錯在她、在那面不會說話狡辯的磚牆。
「這面牆內也有機關?」沃昶趴至牆角察看。怪了,孟璋給他的踞龍堡布置圖中,並沒有提到這處機關呀?
冰心望著已自動合上的磚牆,咕噥道︰「設這道暗門的人可真笨,一打開就會被發現,設它有什麼用?」
「不是它的開被發現,而是你踩到埋在庫房內的警鈴。」沃昶指著地面一個一個凸起的小鐵球。「就是這個小玩意兒,泄漏你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