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則是他最洋洋自得的事,亦即在幫助元世飽下大宋王朝之後,他在皇室後宮撿到了一張據說價值連城的藏寶圖。
為了竊佔阿圖可汗的王府,以及那張藏寶圖,紀曉倩又選了一個月黑風高,下著蒙蒙細雨的晚上,將阿圖可汗約到小樹林,並告訴他她就是鍾天恨的女兒鍾靈兒,今兒特地報母仇而來。
阿圖可汗聞言,立刻撫住胸口,向後跌退三步,老淚縱橫地直喊︰「對不起,對不起……」
紀曉倩則忿然罵道︰「殺人償命,你是罪有應得。姑念你年老體衰,家中又有妻小,我也不叫你束手就死,打個折,你讓我五招好了。」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雙方終以三招成交。
那天實在太暗了,阿圖可汗又得了老花眼,誤把握著暗器的她當成是個赤手空拳,竟閉著眼楮隨她打。
也許是另一種形式的報應吧,殺人者人恆殺之。阿圖可汗遭遇不測之後,他的妻子也沒能幸免。
好在阿圖士奇報名參加了江南八大城市的自助旅行,才僥幸逃過一劫。
「既然紀曉倩的武功那麼厲害,為何會讓多爾濟通婚通到將軍府?」
「這就是她陰險的地方。」阿圖士奇道︰「她先冒用我姊姊的身分去引誘多爾濟,向他掃取大筆錢財之後,又誑稱我父母將設宴款待他,將他騙到後院再把殺人的惡行全部嫁禍到他身上,氣得多爾濟操起長槍追殺她,她既不抵抗也不喊救命,由著他一路追到將軍府。女乃想想,若非她武功高強,單憑一名弱女子如何闖入層層侍衛防守的將軍府?」
厲害……
一方面博得燕鐵木的同情,再伺機引誘他;另一方面則以燕鐵木之召來個借刀殺人,永除後患,好個一石二鳥之計。
還好鍾靈兒捷足先登,早一步佔據燕鐵木的心,否則她後半輩子的幸福豈不是全毀了。
「依賢弟所言,那紀曉倩武功如此了得,憑你我之力恐怕亦無法救出芝敏,更別說替令尊令堂報仇雪恨了。」
兩個大男人又開始憂郁了,淚腺特別發達的陸元輔甚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把天都哭亮了。
所以說,男人光外表長得好看是沒啥路用的,得要有骨氣,要能扛得起放得下。鍾靈兒就不相信他的淚水能多到泛濫成災,將紀曉倩活活淹死。
「夠了,今天哭到這裹為止,明天同一時間再繼續。」她斜眼睨向陸元輔,「在救出孫芝敏之前不許你整天昏昏沉沉,」
「清醒著我更難過。」
「那好。」鍾靈兒「鏘!」一聲,撥出阿圖士奇手中的長劍架在陸元輔脖子上,
「我一刀砍了你,再把孫芝敏救出,賣到花滿樓,等你的孩子出世以後,男的就教他做強盜,女的就叫她當妓女,看你還昏不昏?」
「女乃?!」瞧鍾靈兒說得齜牙咧嘴,陸元輔垂垮的肩頭,一下子全聚攏回來,「女乃當真有辦法救出芝敏?」
「廢話,你以為我這個……」她一怔,轉頭問陸元輔︰「上回你說我外號叫什麼來著?」
「叫粉面娘子。」
「好。你以為我這個粉面娘子是沽名釣譽、浪得虛名嗎?」
「當然不是,然而,紀曉倩的外號叫玉面羅剎,她……」
嘿!她的外號比較猛哩。
「那又怎麼樣?總之她被我遇上就要倒大楣了。」
「金姑娘,呃……,鍾姑娘,」阿圖士奇到名劍山莊以後,才知道她就是鍾靈兒。「能否告訴在下女乃要用什麼方法救出家姊?」
「等他把眼淚擦乾了,鼻涕擤完,再換上一套土匪裝,我才要告訴你們。」
「土匪?!」
「干嘛大驚小敝?當土匪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不然當什麼才叫丟臉,小偷嗎?
阿圖士奇和陸元輔相顧駭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啟稟小姐,」珠兒進來說道︰「大夥把衣服全部都換好了。」
「很好,叫他們到練武場等著,我隨後就來。」
「是,我這就去。」
「慢著,女乃先再拿兩套衣服過來,讓他們兩個換上。」
「他們……也要去啊?!」
「那當然,他們還得打頭陣呢。」
※※※
鍾靈兒交代所有兼差土匪的家僕以及趙信長、陸元輔、阿圖士奇等人,重復演練魚目混珠、趁火打劫等高深的仗倆之後,自行折回寢室,狠狠補了六個小時的眠,直到掌燈時分才起床。
「女乃終於醒過來啦?」趙信長被太陽曬得像只紅面番鴨,滿臉不高興地蹲坐在門廊下。
「天黑了,不醒來怎麼成。」鍾靈兒大口大口啖食著珠兒為她準備的超級豐盛菜肴,還三不五時打著飽嗝,「待會兒正戲就要上演了,女乃也回去打點打點。」
「什麼正戲?」
「打劫啊!」
「今晚就去?她明天才嫁人耶。」
「所以才要趕在今晚將她救出來嘛。」鍾靈兒正經八百的說︰「女乃要知道,孫芝敏現在已經是生米被煮成熟飯了,如果等到明天,那她就極可能會變成鍋巴。」
什麼比喻?趙信長皺著眉頭,「救個鍋巴需要動用到三十幾個壯丁?」
「兼老弱婦孺。」鍾靈兒得知她的貴族尊嚴又跑出來搗蛋了,不得已,只好使點手段,「我了解要女乃去幫這忙,的確有損女乃的顏面,即使女乃只是皇親國戚,但畢竟少不更事、天真又純潔,不過這次真的要女乃鼎力相助不可。」說完,她興味盎然的加眉飛色舞地湊近趙信長身邊,嘰嘰咕咕一番。
趙信長听完,立刻不自覺地眉開眼笑,顧盼自憐,害得鍾靈兒趕緊別過臉,向著窗外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見趙信長俯首淺笑,欲拒羞的模樣,她趁機再加一把火,「女乃想想,阿圖士奇突遭家變,姊姊又淪入壞人手裹,正是心靈最脆弱,最需要撫慰的時候,女乃冰雪聰明,秀外慧中,總該明白何謂機不可失吧?」
了解!了解!趙信長所有的疲憊頓時暗化為烏有。「幫他一下是無所謂啦,不過,女乃會不會覺得太委屈我了?」
「去搶人回來?」
「不是,是去撫慰阿圖士奇公子的心靈。」
霎時,一陣胃酸涌向喉頭。鍾靈兒強忍著被老天爺五雷轟頂的老臉,繼續鼓動如簧之舌,「除非女乃忍心讓他心碎而亡。」
「說得也是。」趙信長又恢復俠義心腸了。「好,我就紆尊降貴,勉強幫他一個大忙。」
罷鼓動了那根「竹桿」,鍾靈兒當晚便吩咐阿圖士奇回王府放火。
「叫我回去燒我家?」阿圖士奇綠著一張臉問︰「鍾姑娘,女乃不是跟我鬧著玩的吧?」殺人放火還說是女乃的計策。
「我有那麼閑嗎?」鍾靈兒最討厭人家懷疑她英明睿智的領導能力。「快回去放火,不然就將作軍法處置。」
叫他回去放火燒厝,確實狠了點,但是也著實無奈,誰叫她的功夫是這一干烏合之眾當中最好的一個。
趙信長最同情阿圖士奇了,忙扯著鍾靈兒的袖口道︰「喂!咱們現在扮的是土匪,女乃以軍法處置他,是不是太嚴格了點?」
「笨!」鍾靈兒低聲道︰「我不凶一點,他怎麼能體會出女乃的溫柔可人。」
「對噢!」趙信長感激得熱淚盈眶,「女乃待我真是恩同再造。」
「少廢話,還不快勸他回去燒房子?」
「是是是。」趙信長貼近阿圖士奇,吳儂軟語地向他曉以大義。
說得阿圖士奇雞皮疙瘩掉滿地,最後忍不住,只得應允。「我馬上就回去。」片刻都不停留,立即飛足奔回到阿圖王府。
阿圖士奇離去約莫一刻鐘左右,鍾靈兒便率領大夥抬著十座輕便竹絲女轎,一色整齊披紅掛綠,鑼鼓喧天地朝阿圖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