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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瀾 第22頁

作者︰黃昏

「說女生的心事像海底針,這句話真的一點沒錯。要我是孫悟空就好了,可以到海底把繡花針撈上來。」他走到她面前,突兀地感嘆了一句,「有事不說出來,誰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真是當出氣筒當得冤枉。」

她心中一動,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奇跡似的在他的一句話下消淡了,話語里的防範也撤了下來︰「對不起。」

「沒關系。」他表情認真地冒出一段話,「我知道你有情緒不穩、心理調節功能障礙的毛病,所以對你這種突發的癥狀也有些模透了,不過現階段還正在適應當中。到底是我去適應好還是你改正好,你看著辦;我個人以為還是你治療一下比較妥當,因此‘對不起’三個字還不如你把原先心里想說的話說出來有效。」

「什麼?」她呆了呆。繞了半天圈子,原來他還是在追問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可是——他說已經算是朋友,這樣的原因她又怎麼有臉說出來?朋友便是一個疆界,尤其男女異性的那種,越過了界就是不可收拾的混亂和尷尬。而目前——她並不想失去這麼個「朋友」,原因竟是自己也懵懂的留戀。

「沒听懂嗎?我還以為你會笑。」他似是受到打擊後地自憐。

她動了動嘴角,想笑,不知道什麼東西牽住了輕松,沉沉地︰「你真是嗦得跟唐僧有得比,無聊。不跟你廢話,我要走了,以後有事先告訴我一聲吧。」

「等一下。」他拉住她,好像怕她就這麼走掉,頭轉向窗內喊,「林萻,我先走了,幫我把書包扔出來,謝了!」

林萻挑挑眉,比了個手勢,三下兩下整好,重磅炸彈包直線飛行而來——

遲沃川接得分毫不差,一種由來已久的默契。

京闌突然覺得羨慕。

「走吧,」他拽著她,「幫我補了那麼多天的課,我總得表示表示對你老人家的尊敬和感謝,說吧,想吃什麼,我請客。」

「不用了,我回去吃飯.我媽在家等找。」

「別客氣,給你敲詐機會。」玩笑似的話里沒有接受拒絕的意念,「陪你媽吃飯哪天都可以,今天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你——都不用回家陪你爸媽?」她試探性地問,想起邵令曇那句「他一個人住在外面」,有點忐忑自己的用心。

「他們忙,住得又遠,我也樂得自由,想做什麼都可以隨心所欲。」

包括——帶女生回家嗎?話哽在喉間,她沒問出來︰「是嗎?一個人住不會很冷清?跟父母感情不會疏遠掉?」

「還好,一個人也有很多事可以做。說到底,跟父母親再怎麼有密切血緣,人還是個體,還得自己活自己的。無聊嘛,有朋友,林瞽還常常帶著一大幫人來,我家早是他們樂隊的集會小本營了。」

「樂隊?」又一個吃驚,「他不是還是高中生嗎?」

「誰規定高中生不能玩這個?」

「我以為高中生高考壓力很重的。」

「那也只是一方面。」他笑了笑,「高考又不是惟一途徑,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最重要。不適合這種教育方式的人硬要逼自己去適合,教訓會很慘痛。」

「說得好像你已經經歷過一樣。」

「怎麼沒經歷過?中考慘敗啊。」他說得直露,「你以為我是怎麼進‘十一中’的?要不是老頭捐幢大樓,學校敢冒風險收鬼?」

「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所以嘍,期末就到了;我想就算不高考了,語言這種技能性的東西學一點也不壞,檔案也該會留得好看一點。」

「你不高考了?」她怔住了。

「可能吧,還要想想。」他似乎不是很願意多說,「干嗎,你的表情好震驚,是不是開始擔心我以後要沿街乞討討到你家門口然後死賴著不走?」

她失笑︰「我會拿拖把把你打走。」

「這麼沒同情心?」

「四肢健全、頭腦沒病的人當乞丐不值得人家同情。」她一本正經地說,「再說,好歹當過你一個月的補課老師,沒教導好我也沒臉。」

「瞧在你這麼盡心教導的份上,這一次我說什麼也要請你。」話題轉著又回到了起點,「別說不好意思了,要吃什麼?」

她搖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他從包里掏出手機,按到她手里,「怕你媽在等,先打個電話回家說一聲好了。」

她捏著手機半天沒動。

「不會連自己家的電話號碼也忘了吧?」他笑說了一句,拿過開始按號碼,「你不打我幫你打。」

「我又沒同意,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搶過。

「那拜托老師同學,你表示一下怎麼樣,不說話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意思。」

他還是笑,「風蕭蕭兮易水寒,京闌一去兮不復還;又不是讓你去刺殺秦始皇,用得著那麼慎重考慮?」

她忍不住笑,收斂下來才問︰「是你說吃什麼都可以?」

他想想︰「荷包里銀兩不足,就把我壓在那里洗盤子好了。」

「我想吃人肉,行不行?」

他眨眨眼︰「真的?假的?」

「真的,因為我沒吃過,很想試試。」

「阿彌陀佛,罪過!」他喊了一聲,開始伸手踢腳,「不是有話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現在還沒流行起吃人肉的風潮,為了成全你的心願,我只好犧牲一下自己的了……你要涼拌、清蒸、紅燒、油燜、鹽腌還是火烤?」說著頭便探了過來。

她接不上話了,瞧著離自己不到半分米的臉孔,心跳的聲響可以掩過地球上萬物的喧鬧。

她自問——怎麼了?

「怎麼了?」

「怎麼呆掉了?」話語似乎急于打破那層迷障,他的凝視時的認真也消失在兩泓笑謔的眼眸深潭里。

她突然笑開,酒窩里有日光沖破雲層的眩惑︰「有沒有去過防疫站檢查?我怕口蹄疫瘋牛病啊。」

「拐彎罵我?」他全然無視因性別差異產生的踫觸禁忌,伸長臂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身高的優勢讓她怎麼掙扎也徒勞。

「你想勒死我然後省下那筆請客費?咳、咳——我呼吸不過來了——」笑意被擠在胸口,滿滿的,仿佛要脹破身體涌出來。什麼都不去多想,自在的感覺,無負擔的打鬧,沒有性別的國界,原來快樂的感覺竟是那麼容易、簡單。

「罵過我,待遇就要下降一級了。反正你這麼瘦,應該很好喂養,一碗過橋米線就可以打發了。」他拽著她往前拖。

她還在咳嗽︰「混蛋——放手,你掐那麼用力干嗎?」

「很難過嗎?我跟其雷他們打鬧慣了,沒想到你這麼不經勒。」他終于松開了臂,手放了下去。

她微微掀開淡米色襯衫的豎領,脖子上紅紅的勒痕可見︰「看到沒?」

他呆了下,突然促狹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她狐疑地看著,口氣凶悍,不知怎麼的,他那眼光讓她莫明地臉紅,氣勢就是壯不起來,「你笑什麼?」

「笑你神經短路。」他還在哈哈,拍她一下,「走吧,太陽下山,我都餓死了。」

「米線不行。」她討價還價,「起碼是勝德路那家的招牌海鮮面。」

「好啊。」他答得爽快,接下去的話卻讓她發狂,「我本來還想請吃批薩的,兩項比較一下,還是海鮮面替我省錢。」

奸詐的人。

她低頭笑,走到半路,風吹亂了已經有些長長的頭發,遮住眼楮,她伸手去撩.卻猛地一震——

她的手,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跟遲沃川的握在了一起。

血脈里的搏動紊亂。他仿佛感應到了什麼氣息,眼光依然停留在前方,溫暖厚實的手卻緊了緊。她試著抽出手,卻沒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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