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恩公?你是說那位九只手指的老伯?」古殷殷終于趕至他的右後方,欣喜地張大眼楮。
「是啊,你應該有話想對他說。」
「太好了,我正想著要當面再謝謝他呢!」
%%%
峻德治悠閑地坐在庭院里,古殷殷安靜地立在一旁,捧著茶壺伺候倒茶。
不一會兒,九指神算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涼亭口出現。
「你在等我?」
正在專心倒茶的古殷殷被這一聲低沉的音調給嚇了一大跳,茶水差點濺到峻德治的身上。
峻德治無言地看看茶杯,再抬眼看看她,讓她不好意思地趕緊從旁邊抓來抹布,拭淨桌面的水漬,避免讓他再度被她弄濕了衣服。
「老先生,請坐。」
「真是難得,你竟然會特地派人找我來。」
「有位小泵娘想對你道謝。」他指了指身後的古殷殷。
「你是誰?」老人皺眉,完全認不得眼前嬌俏的姑娘。
「我是前些日子下大雨時,跟您躲在同個屋檐下的那個姑娘。謝謝您慷慨地買下了我,讓我重回自由之身。」
「我不記得了。」九指神算的眼中迅速閃過恍然大悟的神色,接著又輕哼一聲,撇開頭去。
峻德治一言不發地觀察他們兩人的言行。
「老先生,您一定是施恩不望報、為善不欲人知;我無以為報,只能跟您磕頭謝恩!」古殷殷說著,真的就跪倒在地,向九指神算一拜。
「不必了。」九指神算不耐煩地對她眉頭一皺,迅速起身想要避開,不料腳下不知被什麼絆到,身形踉蹌了一下。
「小心。」峻德治伸手想要拉住老人,不料竟抓了一個空,他愣了一下,莫名所以地瞪著自己的手掌。
下一瞬,「咚」地好大一聲,老人的後腦勺結結實實地敲上涼亭的柱子。
峻德治和跪在地上的古殷殷听到那聲清脆的聲響,全都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
那一記敲下去,肯定痛死了。
「唔……」老人臉色一白,捂著頭,痛苦萬分地蹲到地上。
「老先生沒事吧?」峻德治立即過去,從地上扶起九指神算。
「您還好吧?老伯。」古殷殷也立即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前去扶住老先生,因此沒注意到在袖子拂過桌面時,掃落了一只小茶杯。
「我的頭……」九指神算痛得眼眉全皺在一起,正要坐到凳上時,腳底剛巧踩到一個圓滾滾的小東西,再一次地向後飛身倒去。
這一次,峻德治依然來不及援救。
九指神算這一回倒下去的路上很順,沒有任何阻礙,只見老先生從台階上一路滾、滾、滾,滾下涼亭,摔進花叢里。
不只是古殷殷嚇傻,連峻德治也對眼前這一瞬間發生的事,生平頭一遭看得呆了。
峻德治首先回神,迅速趕到一動也不動的老先生身邊,小心地扶起他檢查周身,確定沒有嚴重傷害,只是摔暈過去時,他才松了一口氣。
「他……他沒死吧?」古殷殷顫抖著蹲在老人另一側。
「殷殷……你剛剛做了什麼?」峻德治抬頭看她,驚異地喃喃開口。
「我……我什麼也沒做啊!」她委屈得幾乎快要哭出來。
%%%
峻德治坐在書房里,想著涼亭里發生的事,越想越覺得古殷殷的怪異。
他知道有些人天生帶楣星,經常會為四周的人帶來大大小小的意外。
但他向府里眾人問過,古殷殷和其它人相處時,完全沒有任何的異狀。那表示說,她唯獨與他和九指神算接觸時,才會發生狀況。
「殷殷。」
「治主子,我在。」在一旁磨墨的古殷殷低應一聲。
「把你的生辰告訴我。」
我的生辰? 她眨眨眼,乖乖地報出了一組年日時辰。
峻德治拿起筆在紙上記下來,另外在生辰旁畫了一個奇異的方圓圓形。
「咦?幫我算命呀?」她好奇地想要湊過去,看看他在畫什麼。
只是頭一偏、腰一扭,袖子口就正好勾到硯台一角。
她感到袖子怪怪的,「咦」了一聲,手一抬,整個硯台便以極漂亮的弧度翻起,「啪」的一聲倒蓋在書桌中央,濃稠的墨汁剛好把她的生辰及圖形全濺黑了。
峻德治來不及拯救任何東西,只來得及讓出口己從椅子上迅速閃避,不讓溶稠墨汁濺到身上來。
「對……對不起、對不起,我又闖禍了。」古殷殷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又闖了禍,忍不住捂起眼楮申吟出聲,沒發現濺到手上的墨汁被她轉印到臉上去,瞬間抹黑成一張小花臉。
他沒有說話,只是神色有些古怪地凝望著桌上那一團糟。
「我發誓,我平常手腳很俐落的,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老是會這樣……」她抓著衣角低下頭,這才發現因為手上一團黑,連帶身上的衣裳也被墨汁印染成一幅畫了。
糟了!她的臉……古殷殷後知後覺地想起那雙手剛剛模過臉了……
「你快點把桌子清理干淨。」
「是,我馬上就清干淨。」她顧不得自身和髒衣服,馬上動手整理起桌面。
他很不抱希望地看著她手上拾起一份又一份遭到池魚之殃的書本和紙張。
「我到外面去透透氣,你整理完了之後再來叫我。」看著那張慌亂的小花臉,峻德治嘆了一口氣,便朝門外走出去。
「好。」古殷殷不住地點頭,急切地察看桌面還有哪些幸存的東西。
峻德治走到門外,想到里面的一團混亂,突然覺得很好笑。
他的身邊近來似乎出現不少的小小崩動。
一個小不點急驚風似地「咚咚咚」跑出來,沒多久又捧著一個水盆和布巾「砰砰砰」地跑進去。
峻德治看著她手里的水盆,再抬頭看了看站立的四周,想了一會兒後,慎重地移動腳步,從房門右方走到房門左方去。
「這里應該很安全吧……」峻德治喃喃自語,對著自己點頭。
餅了一會兒,書房門外響起「嘩啦」一聲的潑水聲。
寂靜了一會兒,慌張的叫聲沖破天際口囗
「啊——治主子,你怎麼站在左邊啊?!」
%%%
峻德治穿著今天換上的第三套衣服,面色沉豫地坐在潔淨光亮的案幾前讀著卷宗。
至于古殷殷,則很委屈地被峻德治差到遠遠的角落去磨墨。
峻德治抬起眼眸,對著她的背影研究了好半晌,而後嘆了一口氣,放下卷宗。
「再告訴我一次你的生辰。」
迸殷殷背對著他乖乖回答。
這一次,她連轉身看他做什麼都不敢。
峻德治看了她一眼,隨即專心地為她的命格——算。
算到一半時,他的臉色突然一變,吃驚地抬頭看向她的背影,接著他低下頭繼續卜算,只見他的眉頭越來越緊,神色越來越沉。
算到最後,他整張臉變得異常蒼白。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峻德治突然對眼前的卜算結果笑了出來。
「怎麼了?」古殷殷訝異地轉過頭去,看到峻德治臉上青白交錯的神色,心里微微一驚。
他抬頭看向她的眼神,充斥著復雜難懂的情緒。
她疑惑的視線從他的俊容移向桌上那張畫得密密麻麻的紙。
「你待在這里繼續磨墨,我去探望一下九指老先生。」他起身緩緩走出書房。
「是。」她點點頭,繼續磨著墨。
磨著、磨著,他去了好久卻還沒回來。
辨律的磨墨動作讓她無聊到開始想打呵欠。
為了不讓自己睡著,她的眼神開始在書房四處漫游,最後落到了桌案上的那張紙。
她悄悄探頭看向門外,確定峻德治還沒回來,便好奇地湊到桌前看看那張紙。
她拾起那張紙,看了好久才從中間認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