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盈原先頗開心他變得體貼了,待低頭一看,才知道半截嬌軀一覽無遺。
「你這登徒子、大色魔!」她尚未發動粉拳攻勢,笑天仇一挺身又壓上她。
「不可以用這種語句批評自己的丈夫。」
「這還算客氣的。」婉盈實在不想踫觸他赤果的身子,可是再不把他推下去,她真的會氣竭而亡,「你……」雙手一搭在他胸前,她就後悔了。
笑天仇的臉龐馬上散發出異樣的光彩,旋即俯身再度攫她的朱唇,盡情恣意地吻吮著。
他會法術嗎?為什麼一個吻就可以喚起她所有感覺?她應該怨他、恨他、討厭他才對呀!莫非是她前世欠他的?
糟糕!三更天了吧?她非去找朱永廉不可,否則她和南方大人的計劃豈不要功虧一潰了。
「喂!你快停止。」
「怎麼啦?」笑天仇一向自信滿滿,孰料第一次動情就踫上婉盈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女子,著實令他沮喪得很。
「我有重要事情,必須出去一趟。」她覷著空檔,趕緊由他腋下鑽了出去,拎起衣衫披上。
「去哪兒!」他的俊臉顯理出不高興的神色。
「去朱永廉家。」她老實的說出目的地。
糟了!方才就是因為提起朱永廉才讓他怒不可遏,這下竟又不小心月兌口而出。
「我說過了不準去!」他雖然不了解婉盈和朱永廉之間究竟有何瓜葛,但他卻很明白,一名女子半夜三更找一名男子,是絕對有違善度風俗的。
婉盈最是無法忍受他這種頤指氣使的態度,事情不問清楚就大吼大叫︰「當丈夫就那麼了不起啊?」
「抱歉,事態緊急,我非去不可。」奇怪,她的繡花鞋呢?這登徒子一定是把她的鞋子藏起來了。
婉盈心中著急,索性趴在地上東翻西找。咦,怎麼會跑到他的靴子底下去了?她正要伸手去拿,笑天仇竟一腳踩了上去。
「喂!你這是什麼行為?」.真沒風度!
「這是讓你明白我不希望你出去,如果你敢拂逆我我意思,我就會大發雷霆,然後就舍有人遭殃。」他冷冷地撂下威脅。
婉盈心中一凜,馬上又恢復鎮定。她最討厭人家脅迫她了,若是好言相勸,她也許還听個一、兩句,若是粗聲威嚇,她一定跟對方僵持到底。
「我被你害得還不夠糟嗎?你自己看看,夠淒慘了吧?」
夫妻同享魚水之歡,怎能用「淒慘」來形容?笑天仇不能同地攢緊眉頭。
「做人不要太過分,我對你已經夠忍讓的了。」哼!不還人家鞋就算了,光著腳丫了照樣走給你看。
望著婉盈的背影,笑天仇驀然涌起一酸澀的情緒。「你不覺得應該做點解釋?」
「等我回來再說。如果你不急著尋花問柳的話,我也許跟你說兩句。」
她絲毫不留戀嗎?在他們那樣親密之後,她居然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別的男人。有什麼事情會比陪伴,自己的夫婿還重要?
笑天仇心一冷,反手拎起床邊的長袍套上,搶在婉盈前頭奪門而去。
「喂!你……」婉盈不曉得自己已經深深傷了他的心,還以為他嫌家花不如野花香,連一夜都不肯留下,就匆匆離去。
站在回廊下,她花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追悼自己的不幸遭遇,然後才提起精神往朱永廉那兒。
***
「郡主此言當真?」朱永廉興奮得眉飛色舞。這幾天他閑臥在床上,翻來來覆去就地在絞盡腦法,如何才能將南方鉞一舉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為官近十年,他的宿敵多得算不清,其中就屬南方鉞最敢觸他的霉頭。兩個月前,他的小舅子為了半畝地,失手打死了一名佃農,本來地方官已經草草結案,不料這件事居然傳到南方鉞耳朵里,說什麼也要替那佃農翻案,還一狀告到刑部去,弄得皇上都知道。結果不僅處死他小舅子,還罰他停半年,恨得他咬牙切齒,發誓非把南方鉞整得慘兮兮不可。
運勢來了,果真城牆都擋不住。他作夢也沒想到楚婉盈會來告訴他這天大的好消息,而且還選在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的時候,莫非他官運順暢還兼走桃花運?
婉盈見他高興得口水都快流出,「打鐵趁熱,南方鉞這二十口箱子,一定是用來裝載金銀珠寶,或珍奇骨董。」
「我想這不太可能,」朱永廉其實跟婉盈同樣的想法,卻故意疑東疑西,拖延時間,好留住婉盈,讓他一次看個夠。「听說南方鉞是個清官,家里窮得連妾都討不起,他哪來那麼多金銀財寶?」
「笨!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像你跟我爹貪髒枉法到滿城皆知的地步?人家那才叫高明,假設他沒那麼多財寶好裝,訂二十口箱子做什麼?吃飽撐著還是腦袋有毛病?」
「郡主所言極是。」朱永廉拍馬屁的功力深厚,就算被訓得驗面無光,也照拍不誤。「那……依郡主之見,下官該怎麼做呢?」
「害人的招數你不是最多?」婉盈不屑地瞪他一眼,「早知道你這麼鈍,我就不來了,找我爹還省點事。」
「呃……是是是。」朱永廉畢竟是眾奸臣里最出類拔萃的一個、立刻警覺婉盈今夜前來必定另有目的。以她平常老家跟她爹唱反調的行為推斷,她應該不可能幫著自己去陷害南方鉞才對,除非她對他芳心暗許。
極有可能哦!听說她嫁了一個其貌不揚的盜匪,成天只知吃喝嫖賭,不務正業。哈!難怪她不避嫌疑,午夜前來相訪。明白,明白!
朱永廉覺得自己一下子偉大了起來,莫名其妙的正義感範濫得一塌胡涂。
「下官明兒就去稟告皇上,揭妻南方鉞私受賄賂、暗藏巨款的劣行。」
「不急。」婉盈沖著他不安好心地嫣然一笑,震得朱永廉心花怒放,險些把持不住。「依我看,你還是派個人潛入南方府邸探查清楚,以免有個漏失,反倒害了你自己。」
「高明!」朱永廉巴不得將心掏出來送給婉盈,以示他的堅信不移,「下官一定派人去調查得仔仔細細,讓他百口莫辯。還有……郡主您今兒夜里,就在這兒歇息吧?」
「放肆,你當我是什麼人?」色膽包天的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也身上來。
「既然您不……」朱永廉經她一吼,惱羞成怒,立刻板起面孔,「下官想要明白,郡主三更半夜跑來告知這些事,—究竟是何居心?」
小人就是小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一千兩。我需要一千兩打發笑天仇,而你則需要我的消息扳倒南方鉞,咱們這可算是各取所需,各泄所恨。」婉盈早就把藉口想好了。
丙然是與笑天仇有關。盡避不是來找他撫慰心靈、肖解寂寞,朱永廉還是有些得意。他這人就是不得別人好,幸災樂禍、落井下石,都是他最擅長,也最喜歡做的事。
「區區一千兩紋銀,郡主何需下官幫忙,難道王爺連這點小錢都拿不出來?」
「我爹是有名的守財奴,他若肯給我,我還用得著沒頭沒臉的來找你嗎?」
這話倒是不容置疑。朱永廉和楚添嘯狼狽為奸了十幾年,從沒見他大方過,就連偶爾和同僚們吃飯、喝酒,臨到要付帳時,他就故意裝醉,藉以逃避。婉盈跟他要一千兩,豈非要。他的命?
「難得郡主看得起下官。」朱永廉慷慨地掏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遞給婉盈,「這一千兩就請笑納了。不過……」他奸邪地眯著眼,「希望郡主今後可別忘了下官這片赤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