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因為這短短的二十四小時,她又何嘗不是如此的思念他。
他們用吻來化解短暫的相思之苦,曉顏也更確定了自己已經離不開仲翊,這個念頭讓她感覺甜蜜踏實,卻又隱隱約約有些不安。
第二天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仲翊還是最後一個起床的。桌上放了一套運動服和新的內衣褲,他知道是曉顏為他準備換洗的。
他沒有賴床的習慣,起床之後正好在浴室門口踫見曉季。
「沒事了吧!」他調皮的問,「你是用什麼方法哄得她深信不疑?我老姐可是不容易哄的。」他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光看著仲翊。
「她是不容易哄,可是不會不講理。」仲翊笑著走進浴室。
「話是沒錯,可是有什麼事情會讓你徹夜不歸,這對一向保持優良紀錄的你可是件希罕的事。」他倚靠著門框站著,似乎沒有走的意思。
仲翊早就有心理準備曉顏會在今天問他那晚的事,而他一直都想不出任何比實情更好的理由,說謊對他而言是一個大的冒險。
曉季看到他呆呆的站著也不免好奇起來。
「怎麼?!是公司有事嗎?
雖然他對兆琪的承諾在先,但他還是想試探性的透露些蛛絲馬跡。
「其實……是曉顏的同學,我想你或許認識,她叫潘兆琪。」
「曉季頓時停止了所有的思考,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由仲翊的口中听到這個名字,那是他將近五年來,一直埋藏在內心最深處不願讓任何人觸踫的記憶,他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它們掩飾得不露痕跡,但是現在,竟然輕易的就被仲翊無心的敲開,而且赤果果的暴露在外。
「她怎麼了?!」雖然他極力想掩飾心中的震驚,語氣還是很不自然。
看到曉季如此反常的反應,使他又覺得不該再繼續說下去,但是自己起了頭,只好硬著頭皮轉移話題。
「她們不是沒有聯絡嗎?怎麼會突然……」曉季又問。
「據我所知她上個月才離婚,這段期間情緒一直不太穩定。所以暫時住在我們那兒……」
他差點想把兆琪找到房子的事一起說出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最近好很多了。」
「她……跟曉顏還好吧……我的意思是這麼久沒見面,彼此多少會有些生疏,生活在一起會不會不習慣。」
「那倒是沒有,因為她有了新的工作,在家的時間並不多,你跟她很熟嗎?」
仲翊以退為進的反問他。
「只是認識而已,並不很熟,以前老姐帶她回來住餅幾次,就這樣而已……」
他撒謊,仲翊的直覺告訴他曉季在說謊,雖然他極力的想掩飾,一切的一切還是在仲翊刻意的觀察下破綻百出。
他此刻的神情和仲翊問仲瑤這一類的事情時完全相同,這些巧合很難讓他假裝視而不見,他們的演技都太差勁,再笨的人都知道他們共同在隱瞞一件事,而他也知道該從何處尋找答案。
而曉季比他料想的還要早來到台北。
在台中娘家的一天當中,曉顏沒有提過前晚未歸的事,他知道她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和沖突,而一開始他也不想扯謊,只要她問,他就決定實話實說。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什麼都不說?」
才進家門,還沒坐定,曉顏開門見山的就問。
「那你呢?你信不信任我,信任我就不要問。」
「信任?!信任不是用嘴說的,是要做出來給我看,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如果要說最好別說謊,弄到自己到時下不了台。」她的情緒惡劣到極點。
「本來我是不會說的,因為我承諾過,但是我更不想因為別人的事跟你吵架,如果你因此而不高興,我願意違背誓言老實的告訴你。」
他板著一張嚴肅的臉,令曉顏覺得事態似乎頗嚴重。
「那天晚上我是跟兆琪在一起……」
話還沒說完,曉顏立刻轉身要走,仲翊不解她為何有這樣的反應,但還是伸手把她抓住。
「你為什麼走,不等我說完……」
「我不要听了,為了她你竟然把結婚紀念日都忘了,還放我一個在家,連電話也不打?」
她開始有些歇斯底里,原來這一直就是她內心深處最懼怕的事,她終于為她這些日子以來日夜的忐忑不安找到真正原因。這麼多年以來,兆琪帶給她的傷害,就像她手腕上的傷痕注定跟隨她一輩子,生生世世,直到死去的那一天才會真正消失。
「你別瞎猜,听我把話說完好不好?!」他幾乎是把曉顏抱在懷里,對她如此劇烈的反應覺得十分疑惑又震驚。
「那天我正準備提早下班時,她正好來找我,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糟糕,我沒辦法只好先送她回去,等情緒穩定下來,她才告訴我她剛從醫院回來,醫生告訴她,她再也不能生育了。」仲翊的語氣平平淡淡,有一些哀傷的味道,「你說上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曉顏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听著。
「她哭著求我不要告訴你,她怕你會看不起她,我答應她了。」
「可是……你卻告訴我了。」她是有些愧疚,但那些愧疚還是不足以平復她的恐懼。
「我不想你對我有一絲絲懷疑,而且我知道你不會像她所說的那樣,我的曉顏不會的……」他說著說著便情不自禁的吻向她,曉顏的雙手把他抱得好緊好緊……
夜已深,風也涼了,對于未來她有更多無名的恐懼,她從來沒想過她和仲翊的將來怎麼會變得如此不安和模糊不清。
第四章
舞會過後,仲瑤整整休了七天的假,除了休息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大腿上的傷。
那件花了她幾萬塊買的衣服已經報銷了,裙擺上將近10公分的裂縫不可能再縫合,她干脆把它放進盒子里不想再看見它。
她不想報復鐘珩。但是對他,仲瑤始終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或許因為她早就知道這個人,以為對這個人有了百分之百的了解,在她心里鐘珩早已是個有型有體活生生的人。
見了面之後,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站在面前,她反而不知該調整怎樣的心態來應對他,所以她倉皇的想逃走,卻弄巧成拙在他面前出丑。
從來她就是勇敢面對愛情的來臨,對她而言,愛情是光明正大,磊落灑月兌,不需要躲躲藏藏;但是這一次,在還沒有愛情之前她已經有了恐懼,所有的顧忌理智的告訴她,必須站在原地不許前進。
但是鐘珩對她的吸引力是不能否認的,因為如此她很想再見他一面,而且日子愈久,愈深。這種糾結的情緒持續了好幾天,獨自一人的日子更使她的情緒起伏不定,偏偏這會兒曉顏剛好回娘家,為了不使自己繼續頹廢下去,她決定明天就銷假上班。
第二天是個陰雨蒙蒙的日子,她起了個大早躲掉了尖鋒的塞車時間,清晨的台北,不管是晴是雨,都有另一種不同的美感。
進了辦公室,她可真是被桌上的情景嚇了一跳!在她不算小的辦公桌上至少放了五束各式各樣的花,但是每一束都是單純的一種花色,有黃色的葵百合,黃色的愛麗斯,黃色的郁金香,這當中唯獨缺少代表愛情的玫瑰,一時之間她真的分辨不出是不是有人惡作劇,所以她只是遠遠的站著看,連動都不敢動。
「我的大小姐,你終于來上班了,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大容興奮的連走帶跑的沖進來,抓著她就問。
「我還想問你呢!你們確定這些花是給我的?!」她稍微的注意了一下,並沒有任何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