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原想從大哥身上挖一點甜頭,哪知卻被阿濤那頭小狐狸拉下了水,害他成了幫凶,九年多來一直幫阿濤隱瞞玉指環之事。
不過,這種丟臉之事,還是不說的好。
「這跟阿濤姑娘拒婚,又有何關系?」
「這也是秘密了!大哥在阿濤十五歲時,便已向阿濤爹娘求了婚,可阿濤卻死也不肯允婚,大哥急啦,便說︰‘你人都已是我的了,遲早還不是要嫁我?’阿濤一下子生起氣來,便回他︰‘你沒經過我同意便強吃了我,還敢這麼大聲?哼,嫁你也行,可我要那枚玉指環做嫁妝,否則死也不嫁!’」
伍自行聞言驚呆,「那玉指環你不是已還給阿濤了?」
「問題是大哥不知啊!偏阿濤又固執非常,說出的話從不收回的。這可苦了大哥,這些年來,他幾乎將聶府找了個底兒朝天。」當然還是一無所獲!聶箸文一笑,有些幸災樂禍。
「你怎麼不告訴大公子?」
「告訴他?阿濤會不理我的!」
他可憐兮兮地癟癟唇。
「她若知道我做了叛徒,氣惱之下,一定會在大哥面前告我一狀,讓大哥揍我一頓,我這又是何苦?換句話說,就算我告訴了大哥,大哥也氣,因為我瞞了他這麼久,還是接我一頓。」
反正,他小生難為!
「阿濤姑娘怎麼這般固執?」明明是相親相愛的兩個人,偏不成親。
「吞不下這口怨氣,鬧別扭!」所以說,千萬不要得罪女人。
「啊……」伍自行敬畏地盯著躺在掌心的玉指環,沒想到小小的它竟能掀起如此大的風波。
「好了,現在你也是知情人啦!咱們得有難同當哦!」他將大頭倚在伍自行肩上,露出賊笑。
「你……你好奸詐!」伍自行瞠大了雙眸,不敢置信地斜睨那個無賴,一時間忘了兩人幾已相依相偎,貼近的程度,早已超出了他的底限。
「這不叫奸詐,叫作聰明。」呵呵……他才不管什麼奸詐聰明,能有一個難兄難弟就好。
不經意地,他大手過分地溜到伍自行腰間。
「哼!少扯我下水。」眸子一轉,伍自行將王指環偷偷塞到旁側的一個角落,準備「栽贓」一下。
「我不扯你扯誰?」聶箸文緊貼在伍自行肩頸間的大頭,沉溺于那清爽的淡然氣息里,心中不由得一蕩。
天哪!他難道真的不是正常之人嗎?他竟喜歡上了擁著自行,有一句沒一句斗嘴的感覺!
「懶得理你!」轉身要走,身上的鉗制卻令他一頓,這才驚覺自己幾乎已被聶箸文擁在懷中。
他大驚,用力一推,三兩步跳得遠遠的,防備心又起。
「二少,抱歉,自行踰矩了。」他語氣恢復客客氣氣、淡淡漠漠,一如以前的每一天。
「自行……」身體頓失倚靠,那種空蕩蕩的感覺,竟讓聶箸文心中沒來由地陣陣揪痛。
他嘆息地仰起頭,不知該怎樣才好。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親近你而已!」
「二少,這……這恐怕不適合。」兩名男子,再怎樣親近也應遵循禮教所限。
伍自行忽地憶起近日兩人手拉手的樣子,不由得臉上一紅。他太失儀了!
「為什麼不合適?我喜歡一個人,想親近他有什麼不對?」話落,心一震,猛然明白這些時日來的心緒為何總是不同平常……
他,竟然喜歡上了自行!
「喜歡?」伍自行臉一下子燙若火燎,他怎能……怎能……
「是,我喜歡自行,就如同大哥喜歡阿濤的那種喜歡。」聶箸文靜靜陳述,一旦明白心之所系,便不打算理會什麼倫理道德。
既然男人能喜歡女人,那為何不能喜歡男人?
嗤!他才不管!
「二……二少又在開……開玩笑了!」干笑兩聲,伍自行步步後移,心口怦怦亂跳。
「自行。」聶箸文雙手無助地朝前一伸,沒有焦距的黑眸中充滿濃濃的挫敗,「我知道你一時不能接受,我絕不會強迫你也同樣地喜歡我,但我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絕對不是!」
天曉得,他聶箸文活了二十八載,這還是第一次真的動了情!而且,也會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二少,別……別說了!自行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豈……豈能得二少如此……如此抬愛!」他手足無措。生平第一次有人向他展露情感,卻……卻……
「我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而已!」低吼一聲,一股熟悉的劇痛又在悄悄撕扯他的神志。
不行,在頭痛未發作之前,他要講清楚!
「自行,我不求你付出同等情感,只求你能以平常、心接納它!哪怕……哪怕你將它看成……看成兄弟間的友愛也罷!」
再也支撐不住,聶箸文雙手抱緊劇痛欲裂的頭,猛倒在地上,高挺的身子忍不住緊蜷成一團,咬牙忍受那扯心之痛。
「二少!」顧不得剛才的沖擊,伍自行急沖過來,跪在那顫抖不停的身子旁,想也不想地將那縮成一團的偉岸身軀摟進懷間。
「二少,你還好嗎?二少上他已好些時日未曾頭痛復發,怎麼突然間又來了?
「二少!」他慌恐得一顆心幾乎要蹦出胸腔。
「二少?」閣外的小廝聞聲奔了進來,一下子也急得手足無措,「怎麼辦?伍先生,怎麼辦?」
「快去請大夫!快去找大公子呀,」他想也不想地大吼。
小廝听了,立刻又沖出合去。
「二少!二少,忍一忍!」他的雙手揉上那火熾般的雙頰,再也無心顧及其它。
「別……別急……」聶箸文虛弱一笑,任冷汗浸過全身,「我……我要認真告……告訴你,你……听好了……」
「好,你說,我在听!」此時此刻,別說是听他說話,哪怕是要他伍自行講一千句「我也喜歡你」,他也會不假思索地照做!
「自行,這……這輩子,我……我要定你了!」咬牙講完,頭一歪,聶箸文再也禁不住腦中那刀割的劇痛,昏了過去。
伍自行雙唇顫顫微張,听不到聶箸文的霸氣告白,也再看不到其它。一顆心,完全沉浸于剛才瘋狂一閃而過的情緒——
他,也喜歡上了聶箸文!
第四章
「大夫,箸文可有危險?」
緊張地站在榻前,聶修煒心急如焚。
不是說已十多日沒犯痛了嗎?怎又會突然發作?而且情況遠比以前糟,甚至痛昏了過去!
他利眸掃向將箸文送回房後,便倚窗呆立不語的伍自行。
「還算幸運。」老大夫長吁一口氣,瞧一眼一臉焦灼的男子,「只要醒來便沒事了。不過……大公子,這解藥最好快些拿到,以免毒素反攻。」若真如此,大羅金仙怕也救不回二公子了。
「這個好辦。射月已出城接應,估計明天晚上便能帶回。」聶修煒扭開視線,不忍心再看臥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一眼。
小弟從小身子健壯,整日竄上竄下,何時這般脆弱過?
「是自行的錯。」窗前沉默許久的年輕男子忽地開口,「蒙大公子、二少不棄,待自行如兄弟,可自行不但沒回報兩位看重之恩,反而……」
「不……跟自行沒關系……」虛弱的話語,由榻上輕輕傳來。
「箸文,你醒來了?感覺怎樣?」聶修煒一下子撲過去,大喜、焦灼之色溢于言表。
伍自行也震了一下,腳一抬,停在半空,又輕輕落下。他不知該如何面對聶箸文。
「大哥,不必擔心,我沒事。」勉強擠出笑容,聶箸文搖搖頭,隨即抬起手輕喚︰「自行——」
伍自行立刻轉向他,愣愣的,不知該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