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惱是因為昨天真的只是一場意外,但這意外卻影響到我和齊天原本的情誼。
「我明白了,那他的態度是怎樣?」唉,雅立有時真是死腦筋,懶得跟她辯了。有這種好康的意外,怎不落到我身上?我好歹也是美女一枚呀。
「他?」雅立回想,道︰「他表現得很坦然自在。
「那不就得了,他也沒說要娶你或告白什麼的,你不會學他裝傻喔,把「那件事」當作春夢一場。除非,你對他還有別的指望?
雅立抬眼仔細望著蘇阿快。她第一次發現阿快那顆夸張的爆炸頭里,原來也會蹦出這等睿智的話。
阿快總算讀懂雅立的眼神了,她一臉自負地道︰「啊,本大師的開示到此為止,這位信女請好自為之,大師我要用餐了。」
「阿快,如果我的生命中沒有你該怎麼辦?」
「我也曾經問過我自己,如果我的生命中沒有男人會怎樣?我以為自己會死掉,結果我談了幾次戀愛,來,這位同學請答。」
雅立笑了起來,認真算了一下,才道︰「超過三個月的有十二次吧。」
「賓果!這有比國父革命還壯烈吧?」
「有!當然有!」
「經歷這麼多戰役,我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既然我生命里注定少不了男人,你生命里少不了我,我看我們就這麼湊合著過一輩子吧。」
「阿快,你就是這麼愛亂扯,想追你的男人大概都被你嚇跑了。」
「那是他們沒眼光,損失的是他們。想追我,沒帶膽子和耳朵來,不是浪費大家的時間嗎?」說完,阿快對雅立眨了眨眼楮。
「你看那邊那個端咖啡的少爺長得是不是有點像金城武?」
「人家在上班,你別去招惹人家,陪我去逛街買衣服,走啦。」雅立拉著阿快,馬上買單走人。
齊天剛和祖父用過餐,拉了管家在書房下象棋。
「少爺您怎麼不和吳特助去玩?他打電話來找您好幾次了。」
「忽然間又不想去了。」還下就是找女人唱歌喝酒跳舞,酒醒了,心情往往比沒喝之前更惡劣。
「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趙伯,您會不會覺得女人實在很麻煩?」
「不知您指的是什麼樣的麻煩?」
「以前我跟上床過的女人都有共識,大家在一起就為了彼此開心,除了錢,什麼得負責的麻煩事我一概不管。可這次我惹上一個既不要我的錢,也不要我負責的女人,還一派瀟灑的要我不用介意,讓我不知如何是好,就是覺得好難過。」
「少爺應是對這女人動了真心,才會想要對她負責吧。
「可人家不希罕。」
「如果她真的是值得您去爭取的女孩,您就用最深的誠意,早晚一定可以感動她的。」
「真的?」
趙伯微笑。他家少爺的微笑可以融化任何人的心,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趙伯您真不簡單,三言兩語就解決了我的難題。可我還有一個小難題,我遇到一個很會下棋的老頭,我還夸下海口。
一定要下到贏他為止,您能不能讓我在近期內棋藝精進。好上山挑戰高人?」
「當然沒有問題。只要少爺有空,我們就可以開始練習。
說完,齊天垂眼專心在棋盤上,小心守著趙伯凌厲的雙馬夾擊。
翌日,齊天早早醒來,但為了能維持住和雅立以往的那種關系,他故意在床上賴到九點,等著門鈴響起,心中竟有些緊張。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開始有點患得患失,但世上總有那麼幾件事會讓人身不由己」。
當那久違的鈴聲終于響起,他依例開了門,側身。
只見雅立穿了一件女乃黃色的線衫,搭了一件咖啡色系的格子裙,走了進來,走進他的眼底,再一路毫無障凝的走進他心里。
他垂眼看著她,欣賞她的美麗。
「這個顏色很適合你。」雅立對他的贊美顯得有點靦腆。
換下黑色套裝,她仿佛失去保護色的保護,在他專注的眼神下變得不知如何自處。
「我去幫你挑衣服。」她腳步匆忙得沒一點道理。
把挑好的西裝外套和領帶遞給齊天,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舉動親昵得有如他的妻子,不知不覺紅起臉來。
這件事做這麼久了,第一次覺得不妥,為什麼會這樣?
唉。顯然是因為她心里有鬼。
「屋子里很熱嗎?」齊天模模她的頭。怎麼臉紅紅的?
雅立很不自然的側身躲開,那舉止更不大方了。
「你換衣服,我去客廳等你。」她逃也似的離開齊天的更衣室。
等齊天換好衣服神清氣爽的出來,雅立已經烤好吐司,等他出來煮咖啡。
齊天把西裝外套放在一旁,拉起袖子開始調配他的花式咖啡。
雅立默默的看著他的動作,覺得他那修長干淨的手指在杯盤間移動,有種說不出的優雅溫柔,像一首無言的歌。
她看著不覺恍神了,心想︰將來分別後,她一定不會忘記他調咖啡時那種看似輕松卻又專注的迷人神情。
一杯香氣濃郁的咖啡端到她面前,杯里一朵白色幸運草。
讓她不覺望痴了。
雖然她沒有勇氣去愛他,但仍感謝能遇見他何必非要擁有才算是幸福呢?
這樣面對面喝著咖啡,望著對方,她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她垂眼,望著杯里的幸運草。他的支持和祝福,她收到了。
她抬頭對他微笑,感謝他為她所做的。
在公司,他們很快回復以往公事上的默契,但雅立仍小心的保持著兩人的距離,因為她不得不這麼做。
她總有一天會離開他,無論如何她得替自己留一條後路,得在心理上作好要離開的準備。
她只有更努力工作,來回報齊天的情誼。
她讓會計室把公司各單位今年和去年同一季的盈余與支出的帳目交給她,她替齊天整理出統計圖和更新簡報檔,這樣他便可以很快看出各部門經營的優劣和需控管的單位。
就在她埋首于報表中的數字時,秘書忽然送來一個包裹放在她桌上。
「楊特助,這是守衛轉交您一位朋友要給你的禮物。」秘書說。
「喔,謝謝你。」雅立點頭謝道。
仔細看著那件包裹並沒有寄件人姓名,于是她當場拆封,卸下所有包裝紙後,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面橢圓形的銅鏡,復古的鏡面上,印有穿著婚紗的她和楊文濤的合照。
雅立低頭怔怔的看著笑得一臉燦爛的自己。她原是那樣年輕無邪、對愛毫無保留……
想到她平白被糟蹋掉的青春,她不覺紅了眼眶。
怕被坐在對面的齊天發現自己的失態,她起身躲到洗手間去。
但齊天還是發現了,他走到雅立的辦公桌前,看著那張甜蜜的合照,不解雅立的反應為何如此。
難道她還在意著他?還是她根本還愛著他,只是嘴里不承認?
想起她見楊文濤以後種種奇怪的反應,似乎都印證了這個可能。
把那面圓鏡放回雅立的桌上,走回自己的座位,打開卷宗,雖然很想看清楚請購單上的金額,可他眼楮盯在那張紙上,腦袋一片空白,覺得空氣沉悶得快教人發狂。
最後,他扔下筆,拿起西裝外套,走出辦公室。
到停車場取了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在街上漫無目的逛了幾圈,等他意識到自己把車開到哪里的時候,他聳聳肩,走進林文棟的院子里。
老人依然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桌上仍是一盤擺好棋子的棋盤,他面無表情的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即又垂了下去。
齊天不發一語,在林文棟對面坐了下來。
「老伯,我上山跟您挑戰來了。」齊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