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很餓?」
「不是!」米養火大咆哮。白痴!「那代表我很想吃這些東西!」
「所以我常常想起原主兒是代表我很想吃他?」莫字兒偏過頭再問。她還是不太懂。
米養撫頭申吟,完全被她打敗。雖說她要這樣解釋也沒什麼不可以,但前提是,她得有能力「吃」了原肆非。
「妳腦子里不停出現原主兒,表示妳很想要他、很在意他,也就代表妳應該喜歡他。妳想想,現在的妳離他這麼近,妳就已經想他想成這樣,如果離開這里之後呢?」那不就會想到死、想到發狂?
這樣就叫喜歡啊?「但我也很喜歡常哥哥,可是他卻不會在我腦子里出現,我也不會因為他難過。」
「常哥哥是誰?」
「還在村里的時候,隔壁家的大哥哥。」
「那妳怎麼不想想那中間有什麼不同?」
「有什麼不同?」莫字兒呆呆回問。突然覺得這樣的問題真是復雜難解。
她可以記住武功招數、可以記住詩書經綸、可以理解他的冷酷個性、可以體會他的殘暴性格,卻永遠不知道他真正想的是什麼,也不能了解自己為什麼會因為他說的話而覺得受傷?
「妳得自己好好想想。」米養淡淡說著。
但她卻覺得自己已經想很久了。
風輕輕吹來,雖然陽光很耀眼,但卻不很熾熱。米養的發絲飛起,有些凌亂,她正要伸手壓下,莫字兒卻望著她藏在劉海底下的傷瞪大眼。
「妳額頭有傷?」
米養輕笑,伸手輕輕撥弄劉海,再度覆蓋不小心露出的傷痕。「這很值得驚訝嗎?」
「不……但是……」很巧。
「那另一件事肯定會讓妳更訝異。」
「什麼?」
「我不是現在的父母親生的,我是被撿回去的。」她笑說,似乎全然不當一回事。
聞言,莫字兒果然瞠著大眼小口,半晌說不出話。
但對這件事有反應的,卻不只是莫字兒一人。
◇◇◇
兩個時辰之後,原肆非把米養叫了去。
「妳額頭上有傷?」
「對。」然後她笑,想起莫字兒也問了她同樣的問題。
其實莫字兒早被她硬拉過來躲在外頭,因為她想試試原主兒對莫字兒的真心。
「妳好象不太怕我?」原肆非對米養輕松的態度有些訝異。真是奇了,這種怪家伙出現一個就很多;沒想到還能湊成一雙。
難道是最近的風水不對盤?
「不,有點。」米養笑答。
躲在外頭的莫字兒听著听著,覺得這些話好耳熟。怎麼好象是之前原肆非問過她的那些話。對,好象一樣。
「妳打哪兒來?」
「烏離。」
真的一樣。
「妳知道妳被搶了親嗎?」
「知道。不過我並不擔心,因為從當天你處置莫老頭他們的方式看來,就知道你的作風和以往大不相同。」
還是一樣的對白。
原來,原肆非都是這樣問人的啊!並不是她有什麼特別,而是他一向如此,習慣用這樣的話、這樣的方式。那接下來呢?他就要抱住米養了吧?
因為那天他說的話、他的聲音、他的動作,她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莫字兒微微失神,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好自作多情。然後終于明白,米養話中所謂的喜歡,她已經投注了太多在他身上。
她的心莫名覺得抽痛,為什麼?
中間他們到底又說了些什麼,她其實也听不太清楚了,但最後出自原肆非口中的一句話,她卻無比熟悉。
「妳就留下來,留在這里一輩子。」
啊?原來不是只有她得留在這里一輩子,而是好多人都得留在這里一輩子。
他在騙她嗎?沒有。他要她留下,只是他也要別人留下。
她原本還以為那是他給她的承諾。
她突然覺得心好痛、好痛。
是不是因為她不小心惹惱了他,所以他打算要另一個人了?啊,所以他才會這麼不想理她是吧?
他真的好壞、好壞!他難道不能喜歡她嗎?因為她好象已經喜歡他了。
她很笨對不對?總是太高估自己,人家根本不是真心要她。
我很少有在意的人。
對,所以她當然也不是原肆非在意的人。她都知道,但她听見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好失望、好失望。
但你傷人的時候別人會痛。
他說那又不是他在痛。那她呢?她怎麼辦?她現在好痛、好痛啊!
莫字兒用力抱住自己。你不會痛,但是我會啊!你真是個壞人、是個好壞的人!
妳的腦子里只有別人。
才不是!她的腦子滿滿的都是他,但他自己呢?他自己呢?他才是真的都裝了別人!
然後她想起他將她從胖大叔手中救出時,那明明白白的疼惜。果然那只是她的錯覺,果然都是假的。
莫字兒楞楞的站了很久,然後才想起她似乎不該在這里待得太久,她應該回房去,免得等會兒走得太慢會遇見不該遇見的人。于是她無意識的邁開小腳,直覺的離開這個地方。
走了好久、好久,她的腳怎麼都停不下來的一直走,可是她一回神時,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已經身在何處。
她突然跪下小小身子,輕輕皺眉笑了。
妳可以想辦法讓他痛苦,就讓他痛苦!
她不知道怎麼讓他痛苦,但現在是她很痛苦啊!
不會有任何人來接妳!
其實她也知道,根本不會有人來接她。村里的人怎麼可能來接她?他們連逃都來不及!
可是如果她不這樣相信,那她又能相信什麼呢?她只能很傻的一直假裝等待,不然她不知道還要怎麼相信人心?
謗本就不會有人來!謗本就不會有人來!
莫字兒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嘴唇微微發顫、發白。風微微的吹著,吹得她的臉發涼,冰冰涼涼的。
為什麼?抬手一抹,原來是她的眼淚在滴。一滴、兩滴、三滴……她抹都抹不完。
吧嘛要哭?為什麼要哭?這些妳早都知道了,為什麼現在才要哭?儒弱!
不許哭!站起來繼續練劍!不許哭!
所以她更用力的抹去眼淚,抹得女敕臉生疼、發紅發腫了也不肯停下。
她不是女圭女圭!她才不是懦弱的女圭女圭!她可以自己離開這里的!
于是她邁足狂奔,沖往八卦陣里去。
◇◇◇
「妳干什麼?」冷冷的聲音在莫字兒身旁響起,就在踏進八卦陣的前一刻,她的手腕被猛地箝住。
「試試陣法。」她的聲音比原肆非更冷。
「妳在開什麼玩笑?」
「沒有。」
原肆非仔細打量她,發覺她眼楮都紅了。「為什麼哭?」
「我沒有哭。」很倔強的口吻。
他看著莫字兒紅腫雙眼冷笑,笑她分明睜眼說瞎話。「我給了妳很多天想,但妳似乎還想得不夠清楚。」不僅如此,甚至看來反而更加難馴。
「想什麼?」
原肆非仿佛斟酌了一下字句才開口︰「我們之間的事。」
他也趁這段時間思考了很多。他已經不打算再讓步,不論她是怎麼看他,又是怎麼想他的,總之他就是要她留在他身邊,絕對不可能放她走。
「我們之間的事?」莫字兒不可置信的抬眼。她好想笑。拜托,不要再騙她了……
「妳究竟是怎麼了?」他說不出哪里不對,但總覺得她的態度很奇怪。「到底是什麼事讓妳哭成這樣?」
原肆非放開她的手腕,伸手想模她紅通通的眼楮,但她只是退開。
見狀,他不悅的眯起眼眸。「為什麼躲我?我給了妳這麼多的時間去調適,這就是妳這麼多天來的感想?這就是妳回報我的態度?」
原肆非逼近她,她卻更加後退。「我從來就不欠你什麼,如果你不愛我這樣,如果你看我不順眼,你可以去找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