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都早就安排好了不是嗎?以他的作風,他要留誰誰都不得不留下,他既然討厭她了、不要她了,那她走就是!他要米養,就去和米養在一起!
「妳別再後退!」原肆非森冷地自齒縫間低嚷。
後頭就是八卦陣,再多跨幾步就會掉進去!
莫字兒只是無辜的張著紅眼楮笑,卻不听他的,還是退後。
他懊惱的看著她,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固執?然後他突然迅速一個起腳,猛撲上去就把她壓倒在旁邊的地上。
莫字兒被撞得頭昏腦脹,腦袋里嗡嗡作響。原肆非恨恨的把她像布袋似的扛上肩,二話不說就背她回房里去。
他不曉得她是怎麼回事,但顯然動手要比動口來得有效。
一路上莫字兒不停撲打他厚實的肩膀,但對他來說那樣的力道根本就像是在幫他搔癢,他完全不以為意。
原肆非大步跨回房里,隨手一扔就把她丟在床鋪上。
莫字兒在看清房里的擺設之後猛地清醒。這里不是她的房間!他居然帶她回他自己的房間!
他逼近她,她更加害怕的往後躲。
「為什麼躲我?」看見她明顯逃避,原肆非的口氣更形陰森。
她以往即使再害怕也不會躲他,她究竟是哪里不對?為什麼不肯直說?
燭火在他背後照耀,讓他的身形更加魁梧龐大,也更具壓迫感。
莫字兒只是縮著身子拚命搖頭。「拜托……」別再靠近了。如果他不要她,那就放她一個人走,只要離開這里,只要過一段時間,她一定就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忘記的。
「妳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原肆非終于耐心用盡,猛地轉身一記巴掌揮去,堅實的木桌被他重重一擊,碎了一半,砸到對窗去,發出重聲,震動整個屋宇。
莫字兒嚇得瞪大眼,終于明白他暴怒時的真面目。
「我好象太縱容妳了。」他的口氣陰森森的,讓人不自覺打起冷顫。「別以為我對妳特別,妳就可以為所欲為。」他還沒有寬宏大量到這樣的地步,可以容忍她一切的放肆。
「你什麼時候對我特別過?我又什麼時候為所欲為了?」
「我對妳還不夠特別嗎?」原肆非傾下龐大身軀逼視她,光影在他臉上變幻不定,顯得更加駭人。「我嚴令禁止所有人靠近八卦陣,省得自己找死我還得讓人去救。妳說妳從沒有為所欲為,那妳剛剛做的是什麼?妳不在乎妳自己的生死就算了,我卻還得動用人手去把妳找回、救回來!」而且那個人手就是他自己!可惡!
「如果你嫌麻煩,你可以不要派人救我,大可以不要理我,當作從來沒有過我這個人。」原來他救她,不是因為關心她的生死,而是厭煩還得多費人手去救人。沒關系,反正她早知道自己是個麻煩,她自己識相離開就是了。
「妳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妳一定要把話扭曲成這樣?」
他難道說得不夠明白嗎?他的關心和擔心難道還不夠明顯?那到底要做到什麼樣的地步她才會滿意?
原肆非森冷低吟︰「妳們女人,總是如此。總是自以為是的來接近我,卻從來不是因為認同我這個人,總是希望我付出比妳們多十倍的溫柔,卻從不想想真正的溫柔應該是什麼。我為什麼要替別人想?妳為什麼不來替我想?妳只想要我付出,要我無怨無悔的去做這種蠢事,還想要不求回報?天底下會有這麼便宜的事?」然後他冷笑。
莫字兒紅著眼眶,抬起抵在膝上的小臉看著眼前不可一世的男人,終于明白他那天說的話︰妳的腦子里只有別人。她苦笑,听見他把當時藏在心里的話全盤托出,她居然還會在此刻莫名覺得感動,但是好象已經太晚。
她勉強自己笑著開口︰「我認同過你,也替你想過。就因為認同你而且替你想,所以我不要別人覺得你壞。你不是從沒考慮到別人,就因為考慮得太多,所以表現出來的手段才會更加極端。我從來也沒有認為你做錯,只是不要你深陷那種不得不做的悔恨及痛苦之中。其實你很笨拙──」
所以她好放心不下,很不想離開他,但他都不想要她了,那她又為什麼還要死皮賴臉的留下來?那太難看了,還不如現在就分開,大家好聚好散。
「但沒關系,你的身邊從不缺人,就算我離開了,還是會有人幫你。」
「妳在說什麼?」原肆非咬牙將話吐出,龐大的身軀更加逼近。
「不要騙我,我知道你不只留了我下來,米養也讓你留下來了,不是嗎?」莫字兒露出無辜的笑容,但紅紅的圓眼楮卻讓她看來更加楚楚可憐。
「我是還留了她下來。」
莫字兒苦笑。看吧!她才不會笨到希望從他口中听見否認的話。這個男人,不會說謊。
「但我卻只要妳做我的妻子。」
聞言,她愕然睜眼,良久之後又閉上,竟莫名的不知該做何反應?
「妳听見了嗎?我只要妳做我的妻子。」他的聲音更形陰冷。
她還是沒有反應。
原肆非氣得火大咆哮︰「妳听不懂嗎?我就只要妳做我的妻子!為什麼不相信我?妳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肆非胸口不停起伏,恨恨的想找人來砍個幾刀泄忿,但他眼前偏偏什麼人都沒有,就只有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小女圭女圭!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的心結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他要陪她在這里浪費時間慢慢耗?
「妳到底在鬧什麼脾氣?是因為我那天刻意帶妳去看我殺人,妳覺得很反感,還是因為我在妳面前砍人,妳就不高興到現在?」他火大的干脆一次攤開來說。
莫字兒只是輕輕搖頭。「我根本就從不在意你帶我去做了什麼。」而且她當時只是為他心疼,心疼怎麼會有人做事做得如此笨拙,傷人又傷了自己。「而且我曉得你是故意讓我看,讓我明白真正的你是什麼樣子,想看看我會不會因此而恐懼、因此而逃走。」
她的話讓原肆非心里莫名竄起一股熱流,但卻死都不願意承認。她居然連他深藏在心里、連自己都不能明白說出的原因也能看得如此透徹。
「但我真的不明白,他們真的值得你做到那樣的地步嗎?不要你做絕,是要你留余地給自己。」而不是別人。她嘆口氣,「不過那些都沒關系了,你愛殺人就去殺人,愛砍誰就砍誰,那些我都再也管不著。只是求你再想想那些人究竟做錯了什麼,別讓我覺得你是在替我造孽。」
莫字兒說完,把頭埋進膝蓋,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
我做錯了什麼?我生了你根本就是在替自己造孽!
為什麼?娘?妳那麼不想要我嗎?
你生來就帶了罪,我不該生你,我原本不要你的,可你又從死人溝里爬出來!你該去贖罪,別跟著我,去和西荻軍隊決戰,這樣才能洗去你一身的罪孽!
為什麼?為什麼我有罪?我只是想跟著妳一起逃走、保護妳啊!
「我造孽?妳說我在替妳造孽?」原肆非哈哈笑,眼中爆出令人驚駭的冷焰。「妳好象從頭到尾都沒理解過人心。」
莫字兒驚訝的看著他身上倍增瘋狂,隱隱覺得不對。
「人心就是,即使親如家人,也可以在危急的時刻選擇拋下你。」
他怎麼了?他怎麼了?莫字兒雖然怕得有些發抖,卻還是怯怯伸出雙手,想要撫模他陰沉的臉。
「我雖然還不是你的家人,但我不會拋下你!」她不由自主的說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