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傅嚴一身流露著豪門子弟的自以為是與狂妄,心里不知怎地覺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
但她還是握住了傅嚴,畢竟眼前接連發生的種種對她而言,充滿了未知,她必須跟著他,即使她有過一絲掉頭的打算,她終究沒這麼做,不是嗎?
只能硬著頭皮面對了。
小漁才走進餐廳,就听到鋼琴的聲音。她的白鞋踩在淡色的潔白地毯上,還是有著顏色鮮淡的差別。
在這里發生的一切舉止似乎都該有著氣質。
她有些無措地四處望了望,燈光柔和,氣氛浪漫,其他桌的客人里,男人優雅的風采,女人嫻靜的氣質,都像是理所當然地存在著。
摟緊傅嚴手臂的她,反而在這個高雅的空間里像是多余。
隨著英挺的侍者引領他們走到預定的位置,他倆方才坐定,傅嚴隨即起身對小漁說聲︰
「失陪一下。」而後就這麼走了,小漁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在餐廳的轉角消失。
她感到有些慌亂急切,卻不敢喊出傅嚴的名字。在這樣的場合里,她是多麼害怕自己任何一個舉動失態,讓傅嚴難堪。
只是,她腦中響著傅嚴說的那句︰
「失陪一下。」
她發現這是一句多麼造作的客套用詞,這絕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熱情的大學生會說的話,不是嗎?
小漁也不敢確定了,她低頭不發一語。
「請問小姐要選擇什麼樣的餐前酒呢?」男侍者喚回了小漁的思緒,他有禮地低首詢問。
「什麼是餐前酒?」小漁反射性地回了話,隨即暗自責罵自己的無知。
「嗯……小姐是需要白葡萄酒,還是紅葡萄酒呢?」
侍者有點訝于小漁的探問,但還是很親切地回答。
「嗯……我不知道。」小漁又低下頭說道︰「還是等他回來,由他決定吧。」
「小姐是要等先生回來才決定嘍?」他再確認。
「他不是我先生……等他回來再決定吧。」小漁顯得喪氣、不自在,她微樣的沮喪,投射在逐漸壓低的聲調。
怎麼?他倆像是一對新婚燕爾的佳偶嗎?
男侍者淺聲道歉︰
「不好意思,那待會兒再為您服務。」侍者轉身離開。
小漁只能枯坐,只能盯著干淨的桌巾發呆。她看著桌上一排光亮的銀色刀叉,取了湯匙,有些無聊地敲了敲桌沿。
這舉動顯然引來了很多用餐者的注目,小漁才驚覺自己敲出了聲響打擾了客人用餐,連忙放下湯匙,有些膽怯,亦像是求救般的朝傅嚴剛剛離開的方向探望。
她的心里竟有一種被人丟棄在此的念頭。
五分鐘後,傅嚴終于出現了,他的手中多了一大束黃玫瑰。
呼吸顯得急促的他開口對小漁說道︰
「好累……送給你。」傅嚴全身彌漫著一片深情,他連說話的方式都顯得格外溫柔動听︰「喜歡嗎?我臨時想到,就沖到對面商家買了……」
小漁依舊被動地接過了花朵,有一絲絲榜徨地接了話說聲「謝謝」,卻沒有由衷的微笑。
她明白傅嚴的臉上的確流動著很動人心弦的情愫,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出于她的緣故。
可是這一切卻讓她感到像霧般朦朧,心里只是覺得毫無踏實感可言。她開始後悔來這一趟,卻又不忍掃傅嚴的興,勉強吃完晚餐,她便提議離開。
暗嚴與她在短短三十分鐘後又走出餐廳坐上了車。
回去的路上,傅嚴有些無奈氣短地道︰
「真是的……還想帶你逛逛街,你卻要回家。」
「我本來就不能出來太久。」小漁看著窗景,話回得簡單。
從飯局不甚熱絡的攀談,到回家的路上一片窒人的沉默,傅嚴一直熬住困惑,直到送她到家門口,他終于提出了疑問︰
「你怎麼了嘛,都不理我……」
暗嚴本來欲將她的表現解讀為「適應城市步調不良」,後來隱約覺得問題是出于自己的緣故,否則她不會不說話,不看他。
「很晚了,你走吧。」小漁見屋里一片黑暗,知道父親尚未歸來,但是她心里的感覺很復雜,不是一時牛刻說得清的︰「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好嗎?」
暗嚴尷尬地擠出笑容,說道︰
「那……你早點休息,我明天再來找你。」
小漁輕輕應聲道了再見後,就關上了門。
她問自己是怎麼了?應該開心他如此重視自己,不是嗎?
她走到窗口拉開窗簾,窺視著傅嚴轉身走人林中。
心情也仿佛像是他遲緩離去的腳步聲,拖曳得那樣沉重。
第五章
陰暗的浴間里,小漁將整個疲累的身子浸入浴白中滿池的熱水。
暗嚴的臉龐不時浮現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小漁索性將沉重的眼睫一閉,不欲多想些什麼。
那氤氳的霧氣飄散在幽微的光線中,她無意識地伸出手臂,刻意去撥開,霧氣卻愈升愈高,直到她挽木到的高度——
她犯規了,她竟又在滿室蒸騰里想起他,想起他那個遲行的背影。
不知浸泡了多久,浴池的水漸漸冰冷,夜風從窗縫中潛入,更是讓赤果著身體的小漁備覺涼意。
小漁以一條大毛巾卷住扁果的身子,走上了自己的房間。
她刻意不開燈,不發一語地站在梳妝台的長鏡前。
她微微松手側身,毛巾倏地落下。
她一眼看見了自己的背上一道由頸項延伸到腰際的丑陋疤痕。
在漆黑中,像是一閃利芒砍著她的身心。又像是魚的鱗片,在冰冷的深海底層,細數著她一身的不堪。
小漁突然全身發抖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沖至衣櫃拿出了衣服急著套上。
她不要看到自己的身體,她不要……
小漁才剛扣好背上的扣子,她身後虛掩的房門竟被推了開來——
她聞門聲轉身,卻嗅到父親一身濃臭的體味,看他攤在門邊,滿嘴喊著听不分明的酒話︰
「給我酒……給我……給我酒……」
語罷,他竟闖進小漁房里,發酒瘋似的倒在床上,口中不時涌出黃白色的濃稠酒沫。
小漁見父親無端闖入,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又看到自己的床被上沾著父親醉酒吐出的穢物,心里對他起了很大的反感。
她叫喊道︰
「爸,你醉了,這是我的房間,你快出去……」
他卻像是活在自己的虛幻世界一樣,全然沒有听見小漁的話語,只是喃喃自語地手揮足蹋,在小漁的床被上翻來復去道︰
「我沒醉,來……再來……再喝一杯……」
小漁顯然沒了耐性,她靠近床沿,欲拉起父親的身子,但又不堪承受他反拉的力道,一個不留意也跌到床上……
她趕緊欲站穩身子,卻被父親沉重的身子給壓制住。
她簡直快要透不過氣,而且作嘿自己的唇瓣與他如此貼近。
她驚道︰
「你走開……你不要踫我……」
他卻像是借酒裝瘋,將身子愈靠愈緊。
「水吟,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你不要離開我……」
小漁在與他掙扎之間听到了久違的母親的名字,閃神愣了片刻。
然而父親的動作並沒有停止!
他蠻橫地撕開小漁的胸衣,小漁不從,他便扒開她死命遮掩住雙胸的雙手,只要她愈是扭動,他便愈是使力壓制。
「水吟……來,來我這邊……」
他不知是真的錯將她當成母親,抑或只是一逞肉欲,只是小漁覺得從他的口中喊出的母親的名字,竟顯得污穢,被他撫模過的身體亦是唔心不堪。
小漁瘦弱的身軀完全反抗不了父親的殘暴。她自知難以抗衡一個醉酒的男人借酒性對她做出任何侵犯之舉,于是她先是放松了自己,任由父親在自己的身上擺弄如一只可惡的毛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