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小心翼翼地下著棋︰而嘉伯則是在棋局與美女間來回流連,還不忘抽煙,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一心二用。但事情就是這麼怪,詹森這頭的大將竟漸漸地被吃掉了。
我開始為他抱不平,于是一下尖叫,一下嘆氣,想擾亂敵軍,也就是我先生,嘉伯。
起先他無視于我的存在,最後仍是被惹毛了,就狠狠地道︰「夫人,打牌有牌品,下棋有棋品。觀棋不語,煩請閉上鳥嘴。」
詹森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給我安慰。
詹森雖敗猶榮,因為嘉伯也只剩下幾支小卒和騎士。
「詹森,你可得怪夫人,若沒有她窮擾和,你可能已生擒我的主教了。」他故意將責任推卸給我,然後又起身走回沙發繼續他的「工作」。
我慢步踱過去,看著他勾出了人選。
「你在干嘛?」
「泳裝部要拍宣傳廣告,我在幫他們挑候選名單。」
我踮起腳尖,從他肩部窺看他已勾出的人選。這些雀屏中選的佳麗個個笑臉迎人,她們甜甜的笑與玲瓏的身段一定很吸引嘉伯的注意力。
「一旦被你挑上的模特兒就算定案了嗎?」
「當然不是,公司又不是我只手撐起來的,我只負責挑出六名候選人,專案小組會再開會討論,然後決定最後的人選,他們才是手操生殺大權的人。」他將煙頭放在煙灰缸上捻熄,拿起電話。
「這里是格蘭斯特,人選我巳篩選出來。一號、三號、六號、七號,及十二號。哦!還有九號。一共六位。順便提醒伊恩,九號艾瑪得千萬保住下來,她深富潛力︰她的外形帶有古典美,但五官非常靈活,符合追求現代感的新女性的標準。如果她被剔除掉,叫伊恩提頭來見我。」
我有沒有听錯?他可能不擅于詮釋「手操生殺大權」,但他實地運用起來可是一點都不含糊,簡直是淋灕盡致。
「你倒是很會挑選美人。」我酸溜溜的說。
「我?你言過其實了。」他還是死盯著艾瑪的照片,不太想搭理我。
「你覺得我美嗎?」我不經大腦地月兌口而出。
他不耐煩地抬眼看我,「美!你有的是「缺乏信心」之美。」
我瞪著他。「早料到你短視!」
「那你還多此一舉。」隨後又補上一句︰「笨!」
我看著他收好資料夾,決定捉住這個機會。
「嘉伯,有件事我想打個商量。」我從褲袋掏出信。
他掃過我的動作,直視我的眼底。「說吧!」
「我的舊識,也是我在大學任教時的系主任,想邀我回倫大授爐。」我遞出了信。
但他沒伸出手取信,只拿出煙盒,取出一根煙點上,噴了一口煙,隨手搭上長沙發椅背,藍眸寒光閃閃,X沉沉地吐出令人氣餒的話︰
「想都別想!」
「為什麼?那只是客座性質,一個禮拜只上一個上午,才四小時而已。最近亞洲來了不少的留學生,我又精通中、日語。他們需要我這樣的人才,而我也是為興趣想……」我說著說著眼眶忍不住噙淚,雙手緊握,克制自己不要放聲大哭。
他別過頭,不願看我。「老天!我的行程一向無法固定,必須來回往返歐陸、蘇格蘭、約克,甚至威爾斯。居住時間短則一天,長則一年。教書這工作是需要固定的時間,你一旦答應了別人的邀約,就得力行實踐,有始有終,你往返奔波只為了那四小時的玩票客座性質的職業嗎?實在劃不來。這不是我樂見的。」
「那是因為你生活上有重心,你有工作做為人生目標。」我試著與他溝通,但他充耳不聞,只一勁的猛抽煙。
「想想你那天出現在潘華大宅的情形吧!是你自己一逕的往這個婚姻里跳,沒人推你,更沒人綁著你、慫恿你結婚。若你不健忘的話,該記得一個月前我們曾經約法三章。其中一項便是禁止教書。好好想想吧!別一逕的為所欲為,忘記了自己許下的允諾,你該長大了!不能因為這條路上有障礙,就逃避似地往回走。夜深了,我的話就到此為止,你上樓睡覺去吧!」
我猛然起身,越過他,走向樓梯,氣急敗壞地喊道︰「我是長大了,但你一直把我當個長不大的女孩使喚來使喚去,這個不行,那個不準,你比我爹還專制。」
我氣呼呼地沖上了樓梯間,奔到我的臥室,進門時故意重重地甩上門,震得整個屋子轟然作響。
唉!我真是任性,這樣不等于自己掌嘴,默認了一切!
☆☆☆
4天了,我們之間談不上十來句話。
我因為他狠心地拒絕我的要求而跟他賭氣,他也懶得理會我,不是借口待在書房辦公,就是約代理人洽公,下午就去醫院,我由詹森那兒打听到嘉伯打算接受移膚手術。
「你確定嗎?詹森。公爵當年怎不早死早超生呢?」我眯著一眼,彎身玩?桌上型迷你揰球。
詹森了解我跟他主子問的冷戰,所以對我的惡言惡語不以為忤。「夫人,三年前的手術沒有那麼先進啊!醫生只能檐保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少爺的個性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既然無法達到完美,他寧願多等幾年。最近他的主治大大與他溝通過,並引薦了數位權威約談,他們保證即使不是十全十美,也能達到百分九十的成功率。」
「我以為你主子不在乎呢!」
「夫人,本來我也這麼認為,但看來他改變了主意,大概是因為你的嬌艷使他自生慚愧吧!」
「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姿色只是尚可而已,比有待加強高一級。若真是為了女人,那女人也絕對不是我。」
「你千萬別妄自非薄。」
我褔至心靈地問了個問題。「你倒說說看,詹森。若是你主子真的整容成功,回復原來的外貌,我會不會被打入冷宮?」其實我早就住進冷宮褢了。
「夫人,你這是在懷疑少爺的忠誠度嗎?」
「不是懷疑,只是未雨綢繆。沒出車禍前,他有很多女朋友,甚至被倒追得很慘。」
「夫人,現在少爺仍是如此啊!」他驚覺說錯話,馬上住口,小心的看著我發青的臉。
「詹森!謝謝你雪中迭炭!」還真是火上澆油哩!
幾分鐘後詹森出去寄嘉伯的信,我眼尖地掃到收件人姓名︰蜜莉夫人,收件地址是蘇格蘭。
詹森才一跨出門不到五分鐘,門鈴隨即響起。我一開門,外面站了一個陌生女子。我愣了一下,尚不及反應,她就笑開了眉眼。
「請問這是格蘭斯特公爵府邸嗎?」
我點點頭,看著這個絕對具有蠱惑男人魅力的女孩。「是的,請問你有事先約定時間嗎?」我學著詹森。
「我以為伊恩先生巳聯絡過公爵大人了,他沒跟你提嗎?」
「我?他沒告訴我啊!鮑爵大人現在有事外出,如果不介意的話,請進來坐一坐吧!」
她跨進了門檻,月兌下大衣與帽子,二話不說地就遞給我,我拎著她的衣物,看她直走人大廳,而且興趣十足的打量房子。
我並非生就嬌生慣養。但甫自婚後,住進這房子以來,賈太太、詹森及丁勒都很敬重我,舉凡粗重或不合大人做的事,都不讓我踫。現在反而得替一個高傲的黃毛丫頭掛大衣。我認了!誰教我不一開始就表明身分。
「你要茶、咖啡還是冷飲?」
「熱茶就好。」
廚娘賈太太很快地送上一壺熱茶、鮮女乃及可口的點心。我遞了茶給她,她輕聲道謝地接過手後輕輕啜了一口。
眼前的女子很年輕,才二十出頭,姣好的身材裹在緊身的套裝內,她的紅發有韻味地散布在兩頰與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