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蒔滿意地接過杯子。「你還要再來一杯嗎?」
他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快,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他抱著小軟熊,很輕,從快掉光的毛,可以知道它悠久的歷史。
「你生病為什麼要菲比陪你呢?」生病應該是希望媽媽照顧才對呀!
「我媽忙寫稿,沒時間理我,我一個人會害怕,所以要菲比陪我。」她拉了旁邊的椅子坐下。
「那你爸呢?」他發現似乎沒听過她提起父親。
「我沒有爸爸啊,你不知道嗎?」
「對不起。」他抱歉地說。
「什麼對不起?」她側頭不解地問。
「我不該提起你父親的。」他深感內疚。
「那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現在很多人都這樣,很流行的。」敢情她把單親家庭,當作追隨時代潮流的行為。「你會不會餓,我去煮稀飯給你吃。」
「你行嗎?」子易用狐疑的眼光看她。
蒔蒔拿出一本書。「生病的人要多補充營養,所以我趁你吊點滴時,特地去買一本食譜回來學習,保證一定好吃。」看她多貼心。
子易倍感窩心之余也擔心蒔蒔會把廚房毀掉……不過在此刻,他覺得廚房和她的心意相比,似乎沒那麼重要了,隨她去吧,而它(廚房)要去,他也就算了——
蒔蒔一邊看食譜一邊放料。
「鹽一匙。」是一大匙還是一小匙呀!不管了,隨便加啦。「醬油少許。」少許是多少,寫也寫不清楚,她小心地滴一點點。「蛋一顆。」她拿起旁邊的蛋打進鍋中。」
「啊——」
子易听到廚房傳來尖叫聲,也不管身體多不舒服,立即跑去。
「怎麼了?」他緊張地將她從頭到底檢查一遍,確定完整無缺。
「我把蛋打進瓦斯爐里了。」她指給他看。「會不會爆炸啊?」她緊張地問。
他的心髒被她呈嚇得一分鐘跳兩百下。
「你是怎麼打進去的?」他想著要如何清干淨,轉身要拿抹布,看到身後的亂象,本來不頭痛的頭,現在就像一百台坦克壓過。等會兒他要怎麼善後,廚房像是經過世界大戰被兩枚原子彈炸過一樣,他還是認命一點,自己來好了。唉!這廚房真要叫她燒了恐怕比較省事。
「你是病人,要多休息,我來就好了。」她搶回子易手中的長筷子。
他不能久站,也不能任她欺凌廚房,于是,他提出一個折衷的辦法。
「你讓我靠著,我念你做。」
這方法不錯,兩人表決通過。
「再多加一點水。」鍋里的東西,據她說是稀飯,不過在他看來倒有點像豬血糕。
「醬油別加太多。」
「火關小。」
「你還沒洗菜,快拿出來。」他半趴在她背上,指揮她。
「開動。」蒔蒔興奮地舉高雙手。
靶謝老天,終于完成了。
蒔蒔舀了一碗,吹涼要喂他。
「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吃的。」長這麼大,還要人喂,怪不好意思。
「不行,我要照顧你,你要讓我照顧,所以我要喂你,你要讓我喂。」念了一串像繞口令的東西。
她十分堅持,子易只好開口讓她喂,她展露出難得的細心,先把稀飯吹涼了,才送他嘴里。
「最後一口,好,我們來吃藥。我這就去倒杯開水。
你乖乖吃完,我就給你糖糖吃。」她用哄五歲小孩的口氣,喂他吃藥。
有時生病也不錯,有人照顧,連吃藥都有人親自送到嘴里,真是享受。
「回房間休息。」蒔蒔小心地扶起他。
子易的電話很不識相地響起。
現在情況特殊,蒔蒔跑去接他的電話,電話接起來還沒喂上半句,對方唏哩嘩啦的講了一串。
「喂,你還真難打,我打了一個晚上都沒人接,你是死去哪了,明天同學會,你來不來?你可是明日主角,不來大家會失望的。」宮書棋沒管接電話的是誰,先講再說。
「你是誰啊?你找誰啊?」這人是自言自言的高手。
「你不是子易。」宮書棋終于發現,接電話的不是主角,「那你是駱洗溝嘍!你老公呢?叫他來听。」
「他生病了不能接電話,你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
她暫時權當一下秘書。
「那好吧!明天同學會在新光雲采餐廳,七點整,別遲到。」
蒔蒔看一眼子易。「他病得很嚴重,不能去,對了,你明天幫他請假,他不去上班。」
「請假!」書棋在電話那頭大喊。他認識的衛子易是個風雨無阻的工作狂,連放台風假,他也會到空蕩蕩的公司辦公,現在為了小小的感冒請假,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反正你請就是了,拜拜。」不等對方說完,就自動掛掉。她再撥了個號碼。「恩容,我蒔蒔啦!明天我不去上班,你幫我刷一下卡,我可不是混哦!他感冒很嚴重,我總不能夠放他一個人吧!OK,拜。」她掛斷電話,又回去扶沙發上的子易。
真是天助我也,子易在心里默念。才要怎麼推掉同學會,病就來了,這個肺炎來得還真是時候,還能換到蒔蒔的照顧,感謝神的眷顧。
「你要把棉被蓋緊一點,多流汗。」她拿了兩件棉被,把他從頭包到尾。「快睡吧!我講故事給你听。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城堡,里面住了一個很漂亮的公主叫白雪,她有一位心地很壞的後母——」
白雪公主的故事,從小到大听了N百遍,從來沒有這麼听過,童話故事配著她園潤甜細的嗓音,清脆悅耳,隨著劇情的高低,她的聲音忽大忽小,眼皮在不知不覺中重了起來。
當他半夜汗流滿身,被熱醒時,發現她倦累地趴在床邊,看她睡得又沈又熟,子易抽起一件棉被蓋在她身上,想一想,又站起來把她抱回房間,讓她躺著睡。
他輕輕撫著她的臉,溫柔地凝視她,仔細的梭巡她稚氣未月兌清新月兌俗的臉龐。粉女敕的臉頰,長長的眼睫,細窄秀挺的鼻梁和紅艷艷的櫻唇,他的心底漾著一股柔情蜜意,他以拇指輕輕劃過那令人想一親芳澤的唇瓣……若不是怕將病菌傳給她,只好忍下吻她的!
結婚至兩百五十個日子,第一次發現她在自己心中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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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去上班啊?」蒔蒔的睡眼還沒完全睜開。
「嗯。」他理理自己的領帶。
「可是你還沒好。」她坐進沙發,粗魯地把腳跨在桌上。
「嗯!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一天沒去,公文大概堆成一座小山。
蒔蒔邊跟睡魔抗爭,邊可憐他。真辛苦,為了要賺錢,不敢休太多天,抱病上班。
「我走了,再見。」他把門帶上。
蒔蒔爬回臥室的大床睡覺,今天晚班,非要睡到中午過後不可。
咦——這不是他的藥嗎?她撿起地上白色的袋子,他應該在停車場吧!要不要送下去給他?兩秒鐘後,她還是決定中午再送去給他好了,現在先睡覺再說。
她將自己癱回床上,任柔軟的棉被將自己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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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了好幾班車,終于到了宮氏大樓,這麼熱鬧的地方,居然沒有直達車可到,台北市公車干啥吃的?蒔蒔在心里嘀咕,經過提款機,她止住了腳步。
提錢先幫他繳清貸款好了,到時錢放在他手中,不管他怎麼推都別理他。
炳!炳!自己的心地真善良,這麼為他人著想,應該入十大杰出女青年才對。提款卡插進去,按下了密碼,咦!一台車要多少錢啊?也不知道他繳清了多少?提最高限額三十萬好了,這樣應該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