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規蓮荷吼,看著心愛的男人摟著另一個女人,使她怒不可遏。「你得到莫斯的愛,你當然不懂我的痛!如果莫斯拋棄的是你,你還能這麼雲淡風輕嗎?莫斯,你這個自私的男人,我要你體會什麼叫生不如死的痛苦!」
話罷,她將莫彤雲奮力往空中扔去,余光瞥到莫斯欲施展輕功接住女兒,立刻由袖口囁出一根毒針往他射去,也施展輕功躍升;就在莫斯閃避毒針的同時,規蓮荷一掌打傷莫彤雲,莫彤雲中掌之後又自高空摔下,當場死亡,渾身血肉模糊。
「啊——雲兒!」鳳儀心如刀割,痛喊出聲。
莫斯緊擁著她,不肯讓她奔上前,眼角漾出一顆淚。規蓮荷已經發狂了,無法以正常人的反應來分析她下一步的行動,他不能再讓鳳儀冒險。
當年他情負蓮,也是不由自主,奈何與鳳儀情投意合,只好辜負對他一往情深的蓮荷,豈知一向溫柔敦厚的蓮荷竟然會反目成仇,利用十年的時間去學那旁門左道的武功,以自身的性命做為賭注,以求短期人能學成上乘武功。
她果然辦到了,現今他只能眼睜睜看她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卻無能為力,讓昔日的一念之差漸漸蝕毀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莫斯,只要你肯回來我身邊,我可以放過你和黎鳳儀這僅存的小女兒。」規蓮荷眼底仍有對莫斯濃得化不開的愛意,走到小瑞雪身邊,她用力扳起小瑞雪的臉,小瑞雪因這力勁弄痛下巴而哭了。「瞧,她體內還有你的血緣呢,只要你回來,我可以疼她像疼咱們的孩子一樣。」她輕輕一笑,手指劃過小瑞雪白皙的臉頰,對哭聲充耳不聞。
「回到你身邊?」莫斯搖搖,口氣有絲嫌惡︰「你變成這副模樣,有哪個男人敢回去你的身邊?我只恨!恨當初你怎會與你結緣,怎會留你在身邊,又怎會疼你若妹,如今才讓你有機會摧毀我所有的一切!」
「疼我如妹?」規蓮荷睜大眼,咬牙。「要不是那個賤女人的出現,咱們早就在一起了,也不會在這兒劍拔弩張的!莫斯,你一向都我愛你的,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你還狠得下心拋棄我,去選擇這個有錢人家的女兒?我始終不願承認你是個貧慕榮華富貴的人,因為你曾對我是那樣地信誓旦旦——」
盡避起先他果真疼她如妹,可長處相處下,兄妹般的情誼早已升華為男女之情,他們曾經以天地為證,互許下彼此最終的依歸,成為未婚夫妻,但……一切的盟約全在黎鳳儀的出現而化為烏有,這教她如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青天霹靂?
鳳儀看向莫斯,規蓮荷的一言一語使她不得不懷疑莫斯與她之間到底曾存在著什麼關系。
「夠了!」莫斯一揮手,妻子看他的目光讓他不安。「我現在只想告訴你,我愛的人只有鳳儀!放了瑞雪,她不該是你盛怒下的犧牲品,咱們的事自個兒解決,不要牽扯到無辜!」
他始終未對妻子吐露他與蓮荷為未婚夫婦的實情,只大約描述他們有段感情,可已經是過去式,規蓮荷卻不肯放手,一直糾纏著他……
「哈哈……」規蓮荷發出一連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熱情消逝,陰寒盡現。「你終于說出口了!只有黎鳳儀才令你眷戀是不是?」
她靜默了會,眼光淡淡掃到瞿鋈臉上。
「瞿鋈,動手!」她怒道。
「不要!」鳳儀和莫斯一同喊出,卻阻擋不了瞿鋈那利刃刺下的決心。
小瑞雪想喊出聲,卻被一塊冷硬的東西塞住,她只感到一股致命的疼痛由喉間漾散……她在瞬間失去知覺,僅存眼前的男孩沉沒入一片血泊當中。
……
「大嬸,你醒醒啊。」
血流如注的小瑞雪和摯愛的夫婿在眼前逐漸模糊,鳳儀張開通紅的眼眸盯著面前的兩名美如天仙般的出色的女孩,思緒有片刻茫然。
「娘……」瑞雪緊握住娘親冰冷的手,拿出手絹輕拭她臉上的淚痕。
鳳儀撫上臉,才發現自己淚濕了一臉。是剛剛那場夢讓她又想起深埋心中的那股疼痛,所以就連昏迷中她仍淚流不止。莫斯……他辜負了規蓮荷,所以他用自己的性命來償還。在瑞雪被瞿鋈刺喉昏硤過去後,規蓮荷又想殺了她,莫斯為免規蓮荷繼續痛下殺手,于是選擇自戕。規蓮荷在痛哭一場之後,也選擇跳崖自盡,永永遠遠追隨莫斯而去。
在那一瞬間,她恍然,原來規蓮荷要的就是莫斯曾愛過她的證明罷了,不在乎給予她的痛苦有多少,莫斯曾愛過她就好……愛過就好……
而小瑞雪命在旦夕,她強忍悲傷,急急忙忙背起小瑞雪想爭取這一簇僅存的希望,幸虧在前往城鎮看醫的途中有位姑娘精通醫術,瑞雪就這麼被救活了,但卻從此再也無法听見她美妙如銀鈴般的聲音——
「雪兒……」她輕撫女兒的臉頰。我得之不易的生命,在十年後,仍逃不了當初的命運嗎?
「娘,你身體感覺還好嗎?會不會覺得難受?那位公子去買些藥草,等會兒就回來了。」她將棉被再往上拉些,正值春暖花開時節,娘的身體卻冰冰冷冷。
鮑子曾說過紅芙毒仍極陰之毒,難不成這代表毒素已運通娘全身了嗎?不,不會的,娘不會忍受就此拋下她的……
雖是這麼告訴自己,但淚水仍忍不住滴下,她實在無法欺騙自己。
「別哭,雪兒……答應娘……要堅強,要勇敢面對以後……」鳳儀愛憐地看著女兒。
瑞雪點頭,抹去淚水。
問秋看看瑞雪又看看凶大嬸,心想她們母女倆想必有些話想說,他一個陌生人杵在這兒也著實不妥,便悄悄退了下去;退出房間前,他瞥見大嬸正跟瑞雪說些什麼,瑞雪則一臉驚訝。
走出木屋,吸了吸鼻頭,木屋的腐朽味兒使他原本敏感的鼻子更加不舒服。想不通她們怎麼有辦法在木屋里生活這麼久,而且木板的腐朽味兒這樣難聞,就算平常人進去不到半刻鐘也也會覺得難受。
瞿鋈回來,問秋連忙迎上去。只看見師父一臉冷淡,背著藥籃子,手上沒任何藥包,有些納悶地問︰
「師父,你不是說要買藥草嗎?怎麼兩手空空?還是你放在藥籃里——」他手探向藥籃子,瞿鋈輕輕一閃。
「那只是敷衍之辭,讓雪兒比較安心罷了。」
問秋一怔,頓時感到萬分遺憾,復雜地看眼師父。
「從來,沒這麼心疼過一個女孩子,更沒瞧過師父想救人,卻救不成的——」嘆口氣,問秋再度發揮好管閑事的本性。「師父,大嬸一死,瑞雪便舉目無親了,那麼她該怎麼辦?瑞雪不會說話,又孤苦伶仃,很容易被欺負的,既然咱們親眼目睹這些經過,實在沒道理就任由瑞雪孤零零地度過未來,我想——咱們可不可以帶她一同離開,跟隨咱們一同上山下海尋找師父所要的藥材呢?」
眼楮期盼地注意著師父的反應,不冀望師父會答應,但——師父既然難得一次地「善心大發」肯救大嬸,那麼應該會幫到底,所以,請將瑞雪也一並帶走吧。想想回「四季織」的一路上有美人兒陪伴,那實在是件好差事。
瞿鋈望眼木屋,薄唇輕抿著。
「瞧她那副細皮女敕肉,怕是長途跋涉會受不了。」
「那咱們可以雇輛馬車啊!」問秋屏息以待,腦袋迅速翻轉任何可行的方法,就是希望瑞雪可以與他們同行。「或者,咱們的休息時間增長,步行時間減短,盡量別讓瑞雪太勞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