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響起的電話聲,突兀的介入了他們濃情蜜意的空間里。
「亞倫,電話響了。」她趁著親吻的空隙提醒著他。
「別管了,就讓它響吧!」他吻她的粉頸回答。
她幾乎就要癱軟在他的里了,電話鈴聲卻仍不死心的堅持著。
她微喘著推開他,雙頰酡紅的說︰「先接電話吧,也許對方有要緊事呢!」
必亞倫心不甘、情不願的松開了手,走到話機旁拿起了電話,眼光卻還戀棧在她那羞答答的臉上。
當他沉默的听完對方的敘述之後,他的臉色霎時轉為灰白,掛下了電話,他還是怔怔的看著她。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看了他的臉色,她不免擔心的問著。
他這才漸漸的回過神,喉頭干澀的說︰「蝶衣她……自殺了。」
「什麼!!」她有著同樣的震驚。
兩人連衣服都還來不及換,就駕著車直奔醫院而去,在急診室詢問時,還引來不少側目的眼光。
「你來干什麼?來刺激她嗎?」鄧愛萍紅著眼眶,劈頭就是一句怒罵。
「伯母,我只是想知道蝶衣現在怎麼樣了?」亞倫真心的問著。
「用不著你的假仁假義,是我們蝶衣自己傻,愛上你這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差點兒連命都賠了進去。」她仍是尖刻的說著。
「愛萍!」始終靜立一旁的朱世豪開口喝止了她,緩緩的對著關亞倫說︰「緣分的事誰也強求不得,你別在意朱伯母的話,她只是一時的情緒失控,過幾天就好了。」
必亞倫點點頸,他並非不了解人性的反應,朱伯母的激動,他完全可以體會。
「蝶衣呢?她在哪里?」
「她已經月兌離了險境,剛轉到病房,我帶你們去吧!」朱世豪帶頭走,鄧愛萍心有未甘的跟在後。
進入電梯,上了六樓,朱世豪把唯一的掌上明珠安置在舒適的頭等病房內。
朱蝶衣面色慘白的躺在那兒,像是睡著了般,兩只手臂上都吊著點滴,令人看了十分不忍。
必亞倫擁著丁柔逸的肩走近她,輕輕的喚著她的名。
「她睡著了,不會醒的。你們今天新婚,也累了一天,還是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朱世豪通情達理的說著。
但就像是特意唱反調似的,蝶衣竟緩緩的張開了眼,看見床頭前的關亞倫,眼眶一濕的拉著他的衣袖,虛弱的說︰「陪我,別走。」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就連丁柔逸看了都覺得若拒絕她,將是極其殘忍的一件事。
可是,她不是聖賢,她也有一份私心,更何況今天晚上是她的新婚之夜,她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對他說,還計畫了許多關于未來的美好藍圖想告訴他,甚至想告訴他,她有多麼愛他!
「小逸!」他的喚聲里含著一絲抱歉,隨即讓她的心涼了半截。
「我想為她的行為負一點道義上的責任,今晚我留下來照顧她,好不好?」他拉著她小聲的說著,語氣里卻察覺不出絲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她點點頭,隨即接口︰「我也留下陪你。」
他卻搖了頭,語氣里盡是溫柔的拒絕︰「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明天等她一醒來,我就立刻回家,好嗎?」
她傷心著他的決定,她寧願留在這充滿了藥水味的醫院,也不願回到家後獨自面對無人的空寂。但她終究什麼也沒說的點了頭,機械式的移動著自己的步伐,離開了醫院。
第七章
丁柔逸穿著睡袍蜷縮在沙發上,她無法相信自己的新婚之夜竟然就這般度過了。
偌大的屋子里,獨自一人面對貼了滿屋的「囍」字發怔,而她的丈夫卻在醫院里陪著以前的「情敵」,這樣的情節仿佛是場鬧劇,自己像是被愚弄了般。
她站起身走到大窗前,無意間卻瞥見了盛開的玫瑰園,一如她母親在世般的嬌艷,她的淚一下子把持不住的沖了上來。
如果這花園是他對她的一番心意,他又怎能不懂她的心思呢?
趿著拖鞋,拉緊了薄紗般的睡袍,她緩步的走在花園的碎石地上,往日的種種回憶和他深情溫柔的陪伴,全都選在這個時刻毫不留情的啃噬著她的心,益發櫬托出她的孤獨。
就這麼伴著回憶、伴著傷心的走走停停,直到她驀然想起,亞倫也許會自醫院打電話回家,她才邁起了腳步,小跑步的奔了回去。
微弱的電話鈴聲像是配合她腳步般的乍然響起,顧不得飄動的裙擺被玫瑰花刺尖銳的劃破,顧不得更深露重的濕氣染上了她的衣衫,電話鈴聲帶給她的企盼遠遠超過了這些。
然而今夜的一切不僅僅像場鬧劇,更像是惡作劇,在她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屋內立刻恢復了原先的死寂,電話--掛線了。
不,不要這樣對待我!她在心中無助地吶喊著,頹然的跌坐在地毯上,失神的瞪視著那具玩弄她的電話。
一會兒之後,電話鈴聲再度響起,她跌趺撞撞的沖到茶幾旁,拿起電話急急的送出自己的聲音。
「女兒呀!」是丁海強。
陣陣的失望使她無精打彩的慵懶應著。
「剛剛怎麼沒人接電話?是不是正在享受兩人間的親熱啊?」她的父親顯然喝多了酒,毫不忌諱的說著。
「爸,你在胡說些什麼呀?」她不悅的皺起眉頭問著。
「呵呵!」他的笑聲十分得意,接著說︰「沒什麼、沒什麼,告訴你的丈夫,要他好好享受七百萬吧!」啪的一聲就掛斷了。
丁柔逸對他最後的一句話感到莫名其妙,但也只當是父親喝了酒後的醉言醉語,倒也不再深思下去了。
必亞倫的毫無音訊,讓她對任何事都失去了思考的興趣。
餅度的疲累與心瘁使她抵抗不住逐漸襲上的倦意,倚著沙發,她昏昏沉沉的睡去。
清晨的寒意使丁柔逸打了陣哆嗦的醒來,隨即她便知道自己病了。因為她的頭發脹得厲害,渾身酸軟,又仿佛掉入冰窖一般,感覺到無盡的寒冷。
看看牆上的掛鐘,才七點多,她的丈夫也許快回來了,她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憔悴,勉強的起身到浴室打開了熱水,浸滿了整個浴白。
泡了個熱水澡後,她端坐在梳妝台前,修飾自己浮腫的雙眼和因一夜無好眠而產生的眼袋。
今天是他們蜜月的第一天,亞倫和她計畫好的,要到夏威夷玩一個禮拜,他們事先訂好了旅館、訂好了中午的飛機票,她的丈夫應該會趕回來的。因著這層信念,她靜靜的在家中收拾衣物,听著時鐘滴滴答答的輾過心頭。
十點半。依然未見到關亞倫的蹤影,電話也像是壞了般的一片靜默,她盤算著如果亞倫再不出現,他們將會趕不上飛機了。
十一點整,她確定他們已錯過班機時,她決心不再守候,拖著發燙的身子,她叫了車直赴醫院。
※※※
丁柔逸難以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一切。
病房里只有亞倫和朱蝶衣兩個人,她的丈夫正握著朱蝶衣的手,低低切切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樣的情景卻令她感到一陣昏眩。
她發覺自己的步伐有些遲疑、有些顫抖,這樣的場面令她進退維谷,因為自始至終,那兩人仿佛形成獨立的世界,始終未曾發覺她的存在。
背後突然出現的護士,一句簡單的「借過!」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她尷尬的立在那兒,無所逃避的承受著朱蝶衣仇恨的眼光。
「小逸!」像是未料到她會出現,關亞倫驚呼一聲,隨即放開朱蝶衣的手想朝她走來。
不甘遭受被遺棄的感覺,朱蝶衣迅速抓回關亞倫的手,對著丁柔逸歇斯底里的大叫︰「你走!我不要看見你,亞倫,你快點兒叫她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