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回來了,我去看看他。」
如同火燒般,曼丘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往外沖,唯恐慢了一步,會慘遭武真零的誘惑滅頂。
「喂——」武真零滿腔怒火的叫嚷著。
到底是老七重要,還是她重要啊!真是氣死人了。
等等!想到曼丘冽這個可怕的前車之鑒,一股不祥的預感閃過她的腦海中。
不行!她得去把他逮捕歸床,就算逮不回來,她也要從旁監視,免得他們擦槍走火,讓她成了不折不扣的怨婦。
◇◇◇
晌午,日正當中,狂熱的烈焰四射,停憩在樹干的知了奄奄一息的申吟著。
勉強打了個盹的武真零,病懨懨的宛如游魂,更像是直線往下滑落、賣壓沉重的股票,沒什麼精神的從臥房里出來,邊打著呵欠,邊拖著腳步,移向飯菜香四溢的廚房,口中忍不住嘟噥抱怨︰
「啊!累死人了,我快累翻了。」
凝視著曼丘理那張極養眼的俊容,傾听他那悅耳彷佛樂曲般的聲調,侃侃而談的低訴著千言萬語,這原應是世上最極致的享受。可惜!他傾訴心聲的對象不是她,而是孤高冷傲的曼丘衛,並且從夜晚持續到黎明。
害她這個負責監視的旁听者,心里滿不是滋味,不但要留心注意曼丘理的只字片語,唯恐有什麼暗語,促使他們暗通款曲,另外還要忍受不斷從她體內釋放的醋酸,強壓想要修理人的沖動。這種種的折磨,簡直快要把她給整得累死了。
想到這里,她倒開始佩服起曼丘衛的能耐了。
曼丘理不論說什麼,他都面無表情、不動如山的听著,不回半句話,也沒有絲毫抱怨,甚至到後來,他還可以趁著曼丘理結束演講、喝水喘氣的空隙,從容不迫的告訴她,曼丘理這次所花的時間,是整整六小時三十五分,鏈手中的計時器可以印證,害她好崇拜他喔!
在曼丘理口沫橫飛、長篇大論的過程中,他居然可以不當一回事,拿它來訓練自己的耐性,真是太厲害了。
就從那一刻起,她對曼丘衛產生了好感。
不過,真正的原因並不在此,而在于他和曼丘理之司,完全沒有半點愛情成分,這使她徹底的安心了。
本來,她還在擔心他會是繼曼丘冽之後,她的第二號情敵。甚至她當著正在長篇演說的曼丘理面前,心不在焉約忖度著,考慮該把他比擬為何人。
如果說,曼丘冽是林黛玉的話,那麼曼丘衛就應該是史湘雲……好像不大對,論個性,老八曼丘映的直腸子似乎比較接近史湘雲,而他好像和孤做冷絕的妙玉比較類似。這種人其實是最難討好相處,也是最難應付的,害她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出半個可以消滅情敵的良 ,白白損失了一大堆腦細胞,和閃了一段曼丘理的高論。
幸好!這一切只是處驚,全屬子虛烏有的事。損失腦細胞倒還無所謂,若是失去了曼丘理,麻煩可大了。
好?哪里好?她若是讓討厭女人、視女人為外大空異主物的曼丘衛,知道她把他比擬為孤冷造作的妙玉,不氣得爆炸發瘋,狠狠修理她一頓,那才怪呢!
「午安!少夫人!」一名正在擦玻璃的工人,禮貌的向她打招呼。
武真零微笑點頭,有些納悶;奇怪!她好像在哪見過.f電,一時卻想不起來。
走進廚房,看到餐桌上所擺著的四色菜肴︰蝦炒花菜、干貝蘿卜球、燴干絲、溜糯米雞托。忍不住開心的損模著早已咕嚕嚕叫的肚皮,大好了!不用自己動手,就司以填飽五髒廟,這世上還有比這更美滿幸福的嗎?當然沒有。
「咦?怎麼是你?老七呢?」她詫異的詢問正在幫她裝飯的何方濂。
「今天清早,不知怎麼回事,大少爺突然給了七少爺三天的連續假期,他心情愉快的拿著輕便行李,趕著下南部,去探望正在服兵役的九少爺。因此,這幾天的餐飲,都由我來負責。」
「這好像是有點奇怪!」她同意他的話,但沒想得大深入,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熱騰騰的白飯和菜肴。
曼丘理之所以如此做,理由其實很簡單,他對于臨時抓無辜的曼丘衛來當擋箭牌,以阻止武真零這個禍水無孔不入的攻擊,心里著實過意不去,因此給曼丘衛三天假期,以作為補償。
「嗯!好吃!」她滿足的稱贊何方濂絕佳手藝。
「這還用說嗎?我可是七少爺所收的徒弟,平時他不在,就由我接掌廚房,要對付幾位少爺小姐刁鑽的胃口,功夫不好怎麼行?」
「你不是警備隊員嗎?怎麼還要兼做廚師?難道曼丘家用人的政策,是一物兩用、身兼數職?」
「才不是呢!」何方濂嚴肅的反駁︰「這是五少爺好心為我們著想,所想出來的兩全之策。他覺得身為警衛,整天閑著沒事干,不是晃來飄去,就是看報紙聊天,太虛耗體力光陰,不如直接在曼丘家里找份工作兼職,一來他們可以省略過濾新人、人多口雜的麻煩,二來我們可以領兩份薪水,既增加收入,又可以活動筋骨和從事自己的興趣,何樂而不為。」
「哇!這麼好啊!」她好生羨慕。
「那當然,要不我干嘛努力擊敗其他九千多名競爭者,拚人器進來,舍棄碩士學位不要,乖乖認命當名小小的警衛。」他笑著指擦玻璃和除草的兩名工人。「老楊和小蔡他們還有博士學位,而且是舶來品呢!」
她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難怪她剛才覺得跟她打招呼的工人有點眼熟,原來他是福平爾身邊的警備隊員。
瞧著擦玻璃的老楊,小心呵護著被他擦得光潔亮麗的玻璃,以及整理草地的小蔡,專心梳理草叢的愉快神態,她不禁搖了搖頭。天哪!難道他們的興趣竟是擦玻璃和除草,真受不了,根本就是一群怪物。
沒錯!曼丘家就是怪物的聚集地,而這其中瘋得最嚴重的怪物,首推手指甲涂著鮮紅寇丹,裝扮不男不女,看起來妖里妖氣,從昨晚之後,格外惹她厭惡的曼丘武。
「早啊!大嫂!」老五笑吟吟的坐在她對面。
「你是不是該考慮去變性了?」她故意諷刺他。
「你是說這個?」他漾開了俊俏的笑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幾下。「這是老六那個學服裝設計的妹妹幫我涂的,她那麼有心,我怎麼忍心讓她失望,少說也得保留幾天,你說是吧?」
「是你的頭!」她沒好氣道。
「對了!這是老四托我送給你的。」
他把方才提在手中的竹籃,輕輕的擱置在餐桌旁。揭開蓋子,里面放著的是一個小小的鳥巢,中間有只半閉眼,看起來昏昏欲睡,又似有點清醒的雛鳥。
「啊!好可愛喔!老四真是個有心的大好人。」她高興的目不轉楮,直盯著羽翼稀稀疏疏,尚未豐富的小雛鳥看。
曼丘武和何方濂面面相覦,悲嘆著搖了搖頭。
唉!又是一個搞不清狀況,看不明曼丘格真面目,被他耍得團團轉,誤入歧途、產生錯誤認知的可憐蟲。
「它吃什麼?」她睜著明亮雙眸,好奇道。
「面包蟲。」曼丘武打開了旁邊的小塑膠盒。
她伸頭看了看在里面蜷曲蠕動,渾身鼓圓得非常嗯心的褐色軟蟲,當場胃口盡失,皺起了眉頭直往外推
她不小心踫觸到竹籃,驚動了半夢半醒的小雛鳥,它直覺以為喂食時間到了,張大了嘴巴,聲嘶力竭的吱吱叫著。搞得她心慌意亂,不忍舍棄它不顧,潛在的母性本能和光輝,全被它刺激出來,就此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