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也沒有完全不被發現的把握,所以,你們等我的暗號,到時再從背面後山進襲,接應我。」
櫻川雪和鐮田武兩人對望一眼,鐮田武說︰「大首領,那也不見得非得只你一個人進去不可,讓小雪跟你一起……」
「小雪有跟我一樣——穿白衣的自信嗎?」水無月翼抬起眼簾,盯著櫻川雪,銳利的眼神將櫻川雪原擬出口的話給壓了回去。
櫻川雪抿起了唇,擅于在暗中行動的忍者,多半以一身黑衣為掩護,能穿白衣的忍者少之又少,她平時雖然有些驕傲,但在執行任務上卻不致過分托大,因此她不敢堅持要跟著水無月翼一同侵入。
「那就這樣決定吧!明天開始調查城內布防的動態,三天後決定行動的時間。」語畢,水無月翼對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而他的眼楮仍是盯著內城圖。
鐮田武行了禮後退出,櫻川雪卻仍留著。
片刻後,水無月翼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怎麼還不出去?」
「我想留下來陪你一起研究。」櫻川雪在他身邊坐下,沒有第三個人在場的時候,她是以他青梅竹馬的友伴自居的。
「有接應的人明白你的計劃路線,到時候也比較能采取應變措施吧?」
「我會告訴武。」
「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櫻川雪不滿地嘟起了嘴。
水無月翼抬眼看了她一下,隨即撇開。
「你該多跟小燻學學。」
小燻是他們的同門,影月流中除了櫻川雪之外的另一位女性,名叫夢枕燻,她一向跟在副首領七地光輝身邊辦事,和櫻川雪比起來,夢枕燻對命令的執行的確是少一分圓通,但對接獲的命令絕不打折扣,不用擔心會出意外的狀況。
「我的能力不比小燻差。」
水無月翼沒有反應,櫻川雪心中的氣悶因此更盛,不禁提高了聲音︰「我甚至比她好!」
水無月翼將地圖卷起。「當你們一起跟在七地身邊時,我絕不懷疑這點。」說著,他拿起燈台緩緩走離桌邊。
「但你……」猶豫了一下,他將原本想說的話吞了回去,「我想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
看著水無月翼漠然的臉,櫻川雪大力地打開門,寒冷的海風立刻灌了進來,熄了本就危顫的燈焰。
「砰」地一聲,櫻川雪將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用力甩上。
水無月翼在黑暗中嘆息著。他不是不明白櫻川雪的心,他知道她一向只看著自己,只是……他不敢把話講開,怕尷尬彼此間的氣氛。
自從發現櫻川雪對他的心情之後,他一直努力于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或許是這慢慢疏遠的舉動被察覺了,所以造成櫻川雪一徑地逼近,許多不該出錯的簡單任務她也會出狀況,雖不致影響結果,但卻是她對他撒嬌的機會。
苞在七地光輝身邊時就沒有這種事。
水無月翼悶悶地躺下,雙手枕在腦後,看著窗外自沙灘反射上來的月光將窗榻的影子投在天花板上,窗影中漸漸失去櫻川雪的影子,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但他不懂,櫻川雪為何執著?他以為她該明白——他只當她是友伴,一如他和七地、小燻、武,和所有影月流的屬下。
七地光輝曾經暗示過他,要他對櫻川雪把自己的心情講明,可是……面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她,他做不到,而要他完全和櫻川雪劃清界限,只維持公事上的來往,他也做不到……當櫻川雪以青梅竹馬的身份來到他身邊時,他那雙想推開的手就是伸不出去。
對于自己這種優柔的個性,他覺得無奈。
厭惡殺人,但命運安排他成為殺手,面對這樣的景況,他連咒罵命運捉弄都做不到,只是暗暗嗟吁、默默接受,關起了自己的心,冷漠地執行所有命令……無論對任何事,他的態度似乎一直如此。
他的心,從未燃起強烈到足以促使他反抗命運的火焰。
水無月翼閉起雙眼,厭惡著自己。
究竟……需要什麼樣的火焰才能燃起他冰冷死寂的心呢?水無月翼想著,卻在此時任由一張艷魅絕衰的臉寵佔據了思緒。
漆黑深海,燦爛的火紅花朵亮在其中,一徑下墮……那時,他伸出手,將那朵與黑暗抗衡的紅花擁進懷中。在觸到那縴細腰肢的剎那,他的心中竟竄起一把焰火,熾熱的,化為他血液里的一股力量,助他突破巨浪的壓迫,救了自己與她……回憶起那一幕,水無月翼頓覺心口又是一陣怦然的熾熱。
但他很快地擺月兌那張面容的糾纏,嗤笑著自己——那不過是一朵從他手中放開的紅艷落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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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主公收留了一個中土來的女子?」二宮神保的家臣——岩崎忠夫將扇子在膝上一敲,頗感興味地笑問著。
「嗯。」寺澤敏男微嘆著氣。「主公被她迷住了。」
「那一定是個妖艷的美女吧?」岩崎忠夫百無聊賴地將扇子攤開又合起。「自從靜夫人死後……主公身邊只剩下華姨娘吧?還如此年輕的主公,在覺得寂寞的時候;會被美女迷住也是理所當然的。」看到寺澤敏男臉上有著特別的憂慮,便寬慰著他說︰「毋需如此擔心,先前主公不是看上大島的孀妻嗎,結果……」他伸出兩根指頭。「兩個月,就那麼兩個月。」
「其實主公也該續弦了。」寺澤敏男垂頭喪氣,顯然岩崎忠夫的安慰一點用也沒有。「但主公嫌華姨娘太聒噪,不夠恬靜,沒有靜夫人那樣的風範氣度……」
「主公若有意續弦,我倒是有個人選。」
「誰?」
「佐山城的香姬。」岩崎忠夫指的是佐山城主獲野比呂的女兒。他向著寺澤敏男湊近了一點。「大和的宇野一族目前也在拉攏佐山的獲野,我們不能讓佐山傾向大和。」
「據說香姬已經二十八了,年紀比主公還大,而且她要是嫁給主公的話是再醮,主公會答應嗎?」
「為主公選擇正妻應以身份和利益為重,為了旭宮城,這可由不得主公。」
寺澤敏男皺起了眉頭,他可沒有把握現在的二宮神保會听得進這些。這一陣子,二宮神保的心神全部素繞在冷緋衣身上,每天就是陪著她、或花心思在想要送她什麼禮物……听侍女說,現在許許多多的珍奇物品像山似的堆滿了冷緋衣的房間,什麼莫香外衣、繪卷、名貴樂器、各類珠寶玩物不一而足,幾乎快把整個旭宮城送給她了。
這一切只為博美人一笑啊!
「唉——」想著想著,寺澤敏男嘆了口長氣。
「寺澤大人覺得我的提議不好嗎?」岩崎忠夫問道。
「不是不好,而是……唉!等你自己見到那位中土女子之後就了解了。」寺澤敏男搖了搖頭。
岩崎忠夫笑笑,挑眉問道︰「主公真的如此為那個女子著迷?不是說那個女子還有孕在身嗎?」想起這件傳言,他不由因納悶而皺眉,一個即將當母親的女人,而且懷的還是別的男人的孩子。
「如果她開口要求主公將旭宮城送給她,只怕主公也會答應。」說著這話的寺澤敏男已然有點負氣了。
岩崎忠夫垂下了眼瞼,據他了解,二宮神保雖然喜好,但卻絕對不至于為美色所惑而致昏庸誤國的地步,他只是個普通男人,應該不至于會讓寺澤敏男說出這樣的話才對,除非……那個女子真的美到不可思議。
這下子,他的興趣被撩撥起來了。
「無論如何,拉攏佐山勢在必行,不能讓宇野搶了先機,明天我就去見主公,跟他談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