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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要我續弦?」二宮神保心不在焉地反問。
「是。」岩崎忠夫坐得筆直,只有應是的將頭部肩膀微彎下來,而後復又回正。「據說佐山的香姬端莊賢慧,年紀是大了一點,但……據說相當具有成熟女性風韻的女人呢!」說到這句時,他微笑起來。
「呵……是嗎?」二宮神保笑了起來,他知道岩崎忠夫指的成熟風韻是什麼。「比大島的孀妻如何?」
「雲泥之別。」
「是嗎?成熟風韻啊……」二宮神保轉頭看著庭院,接著水滴的竹筒上積滿了水,因重量而往下傾,敲到石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你真正的目的在佐山吧?」
「主公英明。」
「佐山嗎?」二宮神保冷笑了一下。「獲野比呂對我們構不成威脅,娶他的女兒香姬為正室也收不到以人為質的效果,沒有必要。」
「但現在大和正在拉攏佐山,我們……」
「我們一定要跟著大和跑嗎?你精于棋道,該知道如何不受制于人,要是大和每采取一個步驟我們就硬堵,那不是反而被他牽著團團轉嗎?」二宮神保站起身來。「極力維持目前我們跟友好城主的關系,不要亂掉自己的步伐即可。」
眼見得二宮神保起身向外走去,岩崎忠夫連忙跟上。
「可是主公……」.
「啊!是緋衣。」二宮神保站在走廊上,臉上浮現微笑。
岩崎忠夫順著二宮神保的目光望去,只見庭院里的丹楓下仁立著一名女子,一身金紅色的衣衫奪去了楓的光彩,亮得像火,似是將所有的光吸到自己身上,而使得四周晦暗。
二宮神保走向冷緋衣。「你在這里賞楓?」
「嗯。」冷緋衣淡淡地點頭,視線瞟向二宮神保背後的岩崎忠夫。
二宮神保看到她的目光流向,便介紹著︰「這是我的家臣,岩崎忠夫。」
冷緋衣對岩崎忠夫頷首見禮。
「他剛才正跟我談起要我續弦的事呢!」二宮神保拋出試探,想看穿冷緋衣的心。
「恭喜城主。」冷緋衣臉上未見絲毫著急之色,只是一派冷漠,因此倒是急著解釋的二宮神保顯得狼狽。
「但被我駁回了,我目前還沒有續弦的打算。」
「城主還沒有繼位者吧?那何不采納岩崎大人的建言?」冷緋衣語聲稍頓。「啊!我失言了,這不該是我過問的事情,請城主恕罪。」
「無妨。」二宮神保拉住了屈膝的冷緋衣,對于她的淡然雖然感到無可奈何,卻每每因為她如風般捕捉不住而更為心動。
冷緋衣為著他的寬容而給他一個微笑。
岩崎忠夫捕捉到那個笑容,他以為自己看見只開一瞬的晶瑩夜曇……他能理解二宮神保的痴迷,因眼前的女子太了解男人,若即若離,使人心中徒增捕捉不住的焦躁,但適度的焦躁卻正足以撩撥征服的,讓將理性逼至瘋狂——真是個危險的女人。
剎那間,他像是在冷緋衣那艷麗的形貌後見到一條妖冶的白蛇……
第三章
沐浴在夕暮紅光下的旭宮城呈現出一片耀目的金紅。
水無月翼站在可以俯視旭宮城的山崖上,靜靜地看著旭宮城,等著適當的風向及風速。
這次,他要為他的主君帶回二宮神保的人頭。
眼見得夕陽漸漸落到海平面下,在海天交會的地方留下殘紅,其余的天空則將領域讓度給了深黝的黑藍。
夜風因溫度降低而加疾,水無月翼測著風向,隨即張開形如風箏般的巨大風翼,乘著氣流向下滑翔。自地面上仰望,架著風翼的他猶如一只大鳥——而他一身雪白的忍者農就像是鳥月復上的白羽——自在悠然地飛翔在黑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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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宮城中,二宮神保身旁跟著八神義浩,待在冷緋衣的居室內消磨晚膳後的余段。
「真鎮的有這麼神奇嗎?」二宮神保臉上有開懷的笑容。「嗯……我不太相信呢!」
「城主不相信?」冷緋衣問著。
「光憑人的氣味就可以分辨身份,這听起來太神乎奇神拉了,畢竟你所說的氣味不是一般的味道,而更像是一種無形無質的感覺,或者說,你是以人的氣質來分辨,但那終究還是得借助視覺,不是嗎?」
「如果城主不相信,那就來玩個我小時候最愛玩的游戲吧!」冷緋衣說著,隨即讓侍女拿過一條白巾,她將白巾折成長幅,接著蒙住了自己的雙眼。
二宮神保笑瞇瞇地看著冷緋衣。「呵呵……你想怎麼玩呢?」
「就請城主讓在這個房間里的人散開,我就這樣蒙著眼楮隨處走,然後,我可以一一說出我走在誰的身邊。」
看著冷緋衣自信滿滿的表情,二宮神保的好奇心被撩撥起來,他很想試試著冷緋衣是否真有光憑听覺、嗅覺,甚或是虛無的第六感便能分辨一切不同身份的人的能力。
「要是有原本不在這個房間里的人呢?」
「那也沒關系,大部分的人我只要見過一次面就不會忘。」
二官神保轉了下眼珠子,隨即叫過八神義浩,低聲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之後,大聲說道︰「好,那現在——大家散開!」說著,他自己也站起身來,放輕了腳步移動著。
室內響起幾聲侍女的輕笑。對平時只能窩在城里每天無所事事的侍女們來說,無論多幼稚的游戲都是有趣的,更何況有城主加入,讓她們更加興致勃勃。
冷緋衣待侍女們的笑聲淡去之後,才緩緩起身,二宮神保見到她已然微微突出的小骯,便突然喊停。
「呃……算了,我相信你就是,你現在有孕在身,還蒙著眼楮走路,萬一跌倒,傷到孩子就不好了。」
二宮神保對她月復中嬰孩的體貼讓冷緋衣忍不住靶動,眼眶因而濕潤,但她微笑說道︰「不要緊的,就算是把我放在一個我從未去過的地方,讓我蒙著眼楮走路,我也不會跌倒的,更何況是我待熟了的房間?放心吧!」說著話的同時,冷緋衣已經準確地模清二宮神保的站立位置,筆直地向著他走過去,待和二宮神保錯身時,她放低了聲音,說道︰「謝謝。」錯身而過時,她唇邊泛起一朵如春湖上漾起的漣漪般的淺笑,是足以暖人心的。
二宮神保受寵若驚,她對他一向保持著嚴謹的距離,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未以「城主」的敬語相稱。用語的改變,讓他覺得自己離她近了些。
冷緋衣慢慢地走著,經過一名用手摀住嘴巴不讓笑聲外泄的侍女身邊,她喊出她的名字。
「阿久。」
被叫出名字的侍女瞪大了眼楮,其余人有些發出訝異的呼聲,二宮神保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你們有人發出了聲音喔!現在增加一條規則,有人發出聲音之後,可以再改變位置,即使是已經被我叫出名字的人也可以移動,」冷緋衣紅艷的唇彎出的是一個充滿自信的微笑。
室內的人們再度緩緩移動,腳上的布襪和特意放輕的力量為他們掩去足音,霎時,寬闊的室內靜得連針掉落地面的聲音都听得見。
冷緋衣長拖在地的外褂下擺在地面上刷過,每移動一步,下擺上織著的銀杏葉就跟著晃動,彷佛是踩在一條由橙黃的扇狀葉鋪滿的金色道路上。一色燦亮的金在地板上優雅滑動,不時和其它待女的各色衣衫交錯,而每交錯一次,她就會喊出一個名字。
「美保、加代……小菊……你是義浩。」她微笑著走過八神義浩身邊,朝向改變位置的二宮神保,在經過他身邊時,她沒說話,只是面向二宮神保頷首,而後踩著優雅的步伐,貓般地竄過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