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來訪令柳染衣開心不已,畢竟接連的大雪讓她哪兒都去不了,真是悶得她快發霉了。
「映雪,你能來看我真是太好了,我都快發瘋了,下這麼大的雪,我真是連門都出不了。」柳染衣關上窗戶,留住室內的暖意,「對了,雪下得這麼大,魏將軍肯讓你出門啊?」
「開玩笑,我騎著馬一個人就出來了,才用不著他批準呢!」
「魏將軍待你真好,可是我……」
「怎麼?宇唐對你不好嗎?」
「不是啦!他也沒對我不好,可是我是大家閨秀那!就算天氣好也不能亂跑了,何況是下這麼大的雪。不過,等天氣好些後,我就可以偷溜出去玩了,因為我已經發現可以偷溜出去的密道了。」柳染衣笑嘻嘻地說道。自從嫁進來之後,她就每天處心積慮地找密道。
「何必這麼麻煩?你直接跟宇唐說明白,他不會不準的,搞不好還會陪著你一同出游呢!」
「他?算了吧!」柳染衣忍不住對白映雪的話嗤之以鼻,「他整天就只會關在書齋里看書,比黃花閨女還在門不出,、二門不邁,我要是跟他說我想出去溜踏溜踏,他肯定會狠狠地教訓我一頓。」
「宇唐不是那種人。」白映雪心下暗叫糟糕,看樣子柳染衣對左宇唐的印象還不是普通的差。
「是嗎?可是他對我就是一副他是天上的星星,我是地上的泥巴似的,連話都懶得跟我說,整天寒著一張臉,害我都不想跟他說話了。」
唉!白映雪在心中嘆氣,真覺得他們夫妻是惡性循環,殊不知左宇唐的心思也跟柳染衣如出一轍,結果是讓兩人對彼此更加不滿,可卻又都不肯表露心中所想,這樣下去,可怎麼了得?
「我認識宇唐比你久,所以我相信我比你了解他,你相信我,其實他的本性跟你一樣活潑,絕不是你外表所看到的樣子。」
「是嗎?你是他好友的妻子,他當然會對你好一些,可是,我卻是他的妻子,他對我當然可是不假辭色。」白映雪此時只想開罵,這柳染衣未免也太頑固了,就這麼一口咬定她所見到的左宇唐才是真實的,這對夫妻還真是丁三配二四,再配也不過了,全都頑固得像頭牛。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天底下哪有夫妻是戴著假面具相處的?
「說真的,你對宇唐有感情嗎?」
「我……」柳染衣驀地臉紅起來,說真的,這個問題挺難回答的,因為她自己根本也弄不清自己對左宇唐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
這會兒為難的換成白映雪了。她原擬探听清楚柳染衣的心意之後,再設法讓柳染衣在左宇唐面前露出本性,讓左宇唐看看真正的她,因為讓左宇唐不願對這段婚姻付出努力都是由于至印象的不佳,也因為左宇唐並不喜歡過于中規中矩的女人,可偏偏柳染衣在他面前就是這副德性。
看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柳染衣確定她的心情,這樣,她的計劃才能順利地進行。
第五章
這天,駱府雕梁畫棟張燈結彩,無數個壽字張貼在站窗上,送給駱雲的賀壽之禮堆滿了整個廳堂。
而今天,是駱雲期待已久的機會,讓左宇唐認識杜連雲的好機會。他沒有告訴白映雪他心中的圖謀,因為這是他的後備計劃,以防左宇唐真的無法愛上柳染衣時,他還有其它的機會品嘗愛情的樂趣。
自傍晚時分起,整個駱府熱鬧非凡,猜枚行令、絲竹管弦響遍,訴不盡的富貴風流。
有這麼多的外人在座,左宇唐當然是擺出他慣有的規矩形象,酒既不多喝,話也不多說,對人就是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當然,他的妻子柳染衣也是一樣,因此,他們兩人成功的偽裝再度讓不明就理的人稱賞。
「宇唐,「席到中途,駱去悄悄地走到左宇唐身邊,低聲說道︰」我有個客人不太舒服,勞煩你去幫她看看。「
「喔?真的?「左宇唐正巴不得離開這個喧鬧的環境,可是駱雲畢竟是他的摯交好友,他說什麼都不能中途離席,現在有這個機會正好,「是誰不舒服?人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是誰,是家丁來告訴我的,我會讓下人帶你去。」駱雲說完便向站在門口的丫環招手,那名丫環立刻趨前,當然,這是駱雲事先安排好的。
「請跟奴婢來。」
左宇唐隨即起身,尾隨著那個丫環向廳外走去。
這時,駱雲對一直在注意著他對白映雪使了個眼色,白映雪會意,立刻笑吟吟地走到柳染衣身邊,說︰
「染衣,我們到外邊花園走走吧!這里氣悶的緊。」
「這不太好吧!太不禮貌了。」柳染衣怕遭人非議,硬巴著自己臉上的假面具不肯放。
「放心,這會兒大家酒酣耳熱的,十個里有八個醉了,我們悄悄出去不會有事的。」白映雪說著死命地拉起柳染衣。
柳染衣不願露出當眾拉扯的丑態,只好順從地跟著白映雪走了出去。
雪色初霽,左宇唐來到了駱府的「涵碧亭」。
只見二亭臨水而築,一一而環水,一道石橋曲折地連接著亭閣與陸地,亭子靠水的三面全種植了桂花,窗隔半天,一個人影獨坐于期間,但由于夜色深沉,因此看不真切。
左宇唐隨丫環走進亭里,這才籍由丫環手中燈籠的光線看清,那是個女人,而且是全長安最惡名昭彰的杜連雲。
在左宇唐還末自驚愕中回過神來時,那丫環已留下燈籠,獨自走了,留下他和杜連雲兩人,這時左宇唐心下暗叫不妙,這……根本是駱雲有意整他的安排嘛!
于是他連忙退出亭子外,卻听得嬌柔的女聲喚住了他。
「左公子。」
既然人家跟自己打了招呼,那麼不回應似乎有些過意不去,也不是他一向知禮的作風。因此他在臉上擺出官樣笑容,淡淡地答道︰
「杜小姐。」
「左公子何以一看到我就閃避呢?」杜連雲會出現在這兒,原是她和駱雲之間所做的條件交換,不然,好才對木頭書生沒興趣呢!
「嗯……听說杜小姐身體微恙……」左宇唐故意回避好的問題,以免和她說太多話,但他想轉移話題的企圖卻被杜連雲給打斷了。
「公子既知連雲的身子不適,卻還急急閃避,未免有失厚道,人說‘醫者父母心’,誰知左公子竟是這樣的人,莫非連雲不值得付出關心?」杜連雲微嘟著紅艷豐滿的雙唇,斜睨著左宇唐。
這種女子輕嗔薄怒的神色左宇唐從未領教過,再加上杜連雲的美貌是一等一的,而平時又擅長于賣弄風情,因此一時竟讓左宇唐發窘,手足無措,真不知該如何應付才是。
「這……在下只是覺得應該避嫌……」左宇唐此時嚇得只想立刻開溜,更想飛去將駱雲痛扁一頓,但杜連雲卻走近他,並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唉,避什麼嫌?我身體不舒服,你來幫我看看脈,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來吧!幫我看看,我這會兒可覺得頭昏,站都站不穩了。」杜連雲說著便倚向左宇唐胸口。
左宇唐這時真是推開她也不是,抱著她也不是,只好半擁著她走到亭子里,讓她坐下,連忙鎮懾心神,專心一意地替她把脈。
誰知杜連雲趁機對著他的耳朵吹氣,弄得左宇唐一陣面紅耳斥,杜連雲看著他這副純真的反應,不由得吃吃笑了起來。
看來木頭書生也不見得是全然沒趣的,她想。
而這一幕源源本本地落入柳染衣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