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和白映雪離開大廳後,白映雪便帶著她向著「涵碧亭」走來,原本兩人是開心地談笑著的,柳染衣也自在地放松自己,一改原先拘謹的模樣。誰知她們靠近時,柳染衣就見到杜連雲倚在左宇唐胸前,她臉色不禁為之變色。
「染衣,怎麼了?」白映雪仔細地觀察著柳染衣的反應。她之所以和駱雲設計了這麼一個把戲,目的就是要試試柳染衣的反應,看她對左宇唐的感情到底到什麼程度,如果是完全無動于衷地話,那他們可要多費點手腳,但看現在柳染衣的神色,白映雪可是挺滿意的,因為她看得出來,柳染衣對左宇唐並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
「那……個……家……伙!太過分了!我和他成親還不到一個月,他居然就……」柳染衣憤怒地拉扯著回廊旁的樹葉。
「怎麼?你吃醋?可是我記得你剛才才對我說,你根本不在乎宇唐,還想替他找房小妾的,不是嗎?」早在她傘一路行來的途中,柳染衣就對白映雪發表了她當初的計劃。
「這……」柳染衣這時才回過神來,連忙丟掉了手中被撕得支離破碎的葉片,仍是死鴨子嘴硬的強辯,「我才沒吃醋,我只是覺得,他們深誑在此幽會,未免荒唐無恥,只怕于名聲有礙。」
白映雪看著柳染衣倔強的神色,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看來要撮合他們還真是不易事,只因他們都太死要面子了,就算到時真的培養出感情來,只怕他們誰也不肯承認,那不就白搭了?
「染衣,你當我是朋友嗎?」
「當然,你為什麼這麼問?你是唯一知道我本性的人啊!」
「那你為何連我都不說真心話呢?我出身寒微,不懂你們大家閨秀的那一套,可是對人要真心誠意我倒是懂的,你剛才的表現明明就是嫉妒,但你卻不肯承認……」
「我沒那個意思……」
「你對人不肯付出真心,那又怎能奢望別人也以真心待你?」白映雪握著柳染衣的手,「我很誠懇地奉勸你,宇唐是你要相守一輩子的人,你真要這樣戴著假面具跟他過一輩子麼?你何不拿了出真面目對他呢?到時無論他是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對你而言不都自在得多麼?」
「可是……不成的,萬一……」柳染衣一直沒把她之所以要當雙面人的理由告訴白映雪,可這之間的緣由又不是三言兩語解釋得清楚的,況且,如果左宇唐討厭真正的她,那她該怎麼辦呢?
「你怕他討厭真實的你嗎?」
「才不是呢……」柳染衣連忙矢口否認,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否認,但話就是這麼不由自主地月兌口而出。
但看著她心虛的表情,白映雪已經知道,柳染衣又說謊了。由此可見,柳染衣雖非已經愛上左宇唐,但卻是相當在乎的。
「我話就說到這里,你自己好好想想,要讓人真心待你,你就必須也以真心示人,更何況,做真正的自己不是很愜意的一件事嗎?」白映雪語畢,便自行離去,留下柳染衣獨自咀嚼她的話。
她快步隱入回廊另一端,但在轉角處,李衡及魏虹宇迎了上來,李衡一見她就急急的問︰
「怎麼樣?鐵口仙可有獲得佳人芳心?」他念茲在茲地就是想知道今天的試探結果,害他一晚上坐立不安。
「我想,」白映雪側著頭想了想,「應該是有,雖然她很倔強地否認,但是當她看到宇唐和杜連雲在一起時,臉色都變了,如果她對宇唐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的話,絕不會有這樣的表現。」
「是嗎?那太好了,可以進行下一步了。」李衡喜孜孜地說道。
「可是我有點擔心,如果柳染衣因此而誤會宇唐……」魏虹宇擔憂地皺著眉頭。
「放心,過兩天等柳染衣厘清自己對宇唐的情感後,我就會告訴她,說這是我們設計的一聲戲,駱雲也跟杜連雲說好了,如果有必要,杜連雲會出面澄清,到時就什麼誤會都沒了。」白映雪拍著胸脯保證,但卻仍揮不去魏虹宇心上的烏雲。
另一方面,杜連雲使出渾身解數纏著左宇唐,他雖然明知杜連雲裝病,可又一時無法擺月兌她,他只怕采取太強硬的手段給杜連雲釘子踫,會讓杜連雲不顧身份地張揚,萬一鬧得大家都知道,他可連跳進黃河都洗不清這惡名了。
「杜小姐,請你自重。」左宇唐微微推開黏著他的杜連雲。
「你是真要我自重還是假的?」杜連雲對他拋了個媚眼,「你們男人最愛來這一套了。」她的手指在左宇唐胸口滑過,弄得左宇唐全身汗毛直豎、雞皮疙瘩掉滿地。
「怎麼?你討厭我麼?不喜歡我這麼對你嗎?」杜連雲故意以退為進,原擬左宇唐就算真這麼想也不會直接承認,更何況,她對自己的魅力有自信得很,不信有人對她的美艷毫不動心,尤其在她知道他和他妻子柳染衣貌合神離的時候。「還是你覺得你妻子比我好?所以你看不上我?」
不料左宇唐毫不猶豫地答道︰
「是的。」這會兒,他真覺得平日柳染衣讓他受不了的端莊賢淑真是可愛,至少柳染衣不會像八爪魚似的在他身上亂模一氣,可見木頭也有木頭的好處。
這會兒杜連雲難民置信地看著左宇唐,這怎麼可能?論容貌,她在柳染衣之上;論風情,她是雲而柳染衣是泥;論手腕,那柳染衣更是望塵莫及,可是左宇唐卻承認他討厭她?在他有了個毫無情趣可言的妻子之後?這對她杜連雲而言不啻是個侮辱。
「你說謊!柳染衣是個木頭,她不可能比我好!」杜連雲忿忿地起身,「長安城里有多少人拜倒在我的裙下,你竟然說她比我好?」
「我是實話實說,如有虛言,願遭五雷轟頂。」
「你……」杜連雲氣得臉色發青,「我們走著瞧!」說完她便踩著氣得仿佛會冒煙的步伐離開了。
左宇唐吁了口氣,頹然坐倒在亭子里,真覺得這個杜連雲還真不是普通的可怕,而會發生這種鳥事全都是駱雲害的,于是他便霍然起身,想去找駱雲問清楚,問他干嘛這樣玩他,真是太過份了。
誰知當他走到橋中央時,卻見柳染衣走了過來。
當白映雪離去後,柳染衣看左宇唐和杜連雲在那兒耳鬢廝磨是愈看愈生氣,說什麼都無法咽下這口氣,于是便打算以柳沾衣的身份給左宇唐一點苦頭吃。
而左宇唐剛剛才發現柳染衣的好處,于是表情不再冷冰冰的,而是分外地溫和,還帶著笑容。但這一切在柳染衣看來卻成了心虛的表示。
「染衣……」左宇唐伸手搭著柳染衣的肩,不料卻被柳染衣大力甩開。
「我不是柳染衣,我是柳沾衣,你這個登徒子!居然背著我姐姐在此和別人私會,就算我姐姐再賢德,你也不能這麼欺負她,你們才成親不到一個月,你就這樣,太過份了!」
「沾衣……你誤會了!我……」
「有膽子做卻沒膽子承認,你這個婬魔!見異思遷、得隴望蜀、狼心狗肺的混帳!「柳染衣愈想愈生氣,早分不清自己在說些什麼,而偽裝成柳沾衣的事也被她拋諸腦後,渾不知她現在的措辭用語不會是一個瘋子說的話,她原本是想打他幾巴掌出氣的。
「沾衣,你听我解釋……「這時左宇唐也急得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怕柳沾衣誤會,還是怕柳沾衣去將這件事告訴柳染衣,讓柳染衣誤會了,他只知道她這麼誤會他讓他心慌,至于會被傳出去而破壞了他的好名聲倒是無關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