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宇唐這麼一說,駱雲心里就有譜了。
「哎呀!這你甭擔心,長安麗色無數,還怕找不到練習的沙包嗎?」駱雲喜孜孜地靠近左宇唐,「我們今天就到平康坊去樂他個三兩天,對了,連李衡也一起帶支,讓他開開葷,省昨他到成親那天也跟你一樣蠢。
駱雲興頭得很,站起身來就大聲傳喚下人,要下人準備他的名帖去邀請李衡前來。
「趁機連魏木頭都帶去,我老早就想這麼做了,我們兄弟四個連袂橫掃平康坊……真是不折不扣的壯舉啊!喂!來人,順便去請魏……「
駱雲話還沒說完,就被左宇唐硬是堵住嘴,硬按著他往椅子上坐下。
「你當這是領出征啊?」
「有什麼有關系嘛!去那里領略領略所謂的風流也沒什麼不好,而且,我包準你從那里出來之後,立刻成為沙場老將。」
「你……」左宇唐氣得額上青筋隱現,他怎麼會蠢到來找駱雲呢?他明知他跟李衡兩人都是標準的人來瘋。「我不去那種地方,我昨天才成的親,今天就……那成什麼體統?」
開玩笑!他左宇唐可是還要做人的,如果他听了駱雲的話,真干了這種事的話,他苦心經營的良好形象就會毀于一旦了。
「喔!」駱雲意興瀾珊地應了聲,對左宇唐是萬分不解。做人嘛……不違本色最重要,這樣活起來才快活,被人說輕薄無行又如何?是真名士自風流,管說什麼?但是悠悠眾口對他而言是可以不放在心上的,對左宇唐卻不然,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也只好作罷了。
看著左宇唐垂頭喪氣的模樣,駱雲倒忽然想起了一個人杜連雲。此女非屬風月場中,但卻同樣具備令人顛倒的風姿手腕,請她來教左宇唐何謂「男人本色」是再適合不過了。
「你在笑什麼?」左宇唐看見駱雲臉上突然出現笑容,背脊突然涌上一陣惡寒,不知駱雲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沒什麼,想我自個兒的事。」駱雲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謊,只因這番打算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慢慢伺機安排。
杜連雲,真是個好主意。
柳染衣帶著環兒在「雲從苑」里四處游蕩。
白雪皚皚,披掛在光禿禿地枝芽上,遠處山坡種了十數株紅梅,白紅相映,更增嬌艷。
柳染衣興沖沖地跑上山坡,繞著樹干東瞧西看,只見朵朵艷紅的花迎風招展,馥郁的香氣纏繞鼻尖,動人風致引動柳染衣的攀折之念。
「我們折一枝下來插瓶吧!」柳染衣說著便卷起袖子,往樹上爬去。
「使不得啊!」環兒連忙把柳染衣拉住,「被人看到了可怎麼辦?」
「有什麼關系?這里又沒人,這麼冷的天大家都躲起來烤火了。」柳染衣不听,硬是掙開環兒的手往上爬。
環兒嚇得用手捂住眼楮不敢再看,生怕柳染衣一個不小心摔下來,可是這會兒又不能找下人來幫忙。
柳染衣看上了長在高處的一枝約莫二尺來長的梅枝,其間小枝分歧,或孤削如筆,或密聚如林,其勢孤峭,煞是令人稱奇。因此地雖可攀折其它的梅枝,卻還是一股勁兒地往上爬。
身處高枝之上,凝望遠處白雪青松,真個是晶瑩剔透的琉璃世界,令人心情大暢,雖然寒風似剪,卻一點也不減低她的興致。這「雲從苑」布置精雅,堂皇卻不顯俗麗,今天這一逛,可叫她愛死這兒了。
風景欣賞夠了,柳染衣再度往上爬。
好不容易,她的手只要再往前伸就可以踫觸到她看上的梅枝了,誰知她身上斗蓬的下擺卻被纏住,讓她無法前移,只好低頭想找人幫忙。可是當她低頭一看,卻嚇得差點沒掉下來。
只見一個書僮打扮的清秀少年正站在環兒身邊,兩人一齊仰頭看著她。
「哎呀!小姐……」環兒一時改不過口,還是照民前的習慣叫。
「少夫人怎麼……」雲苓瞠目結舌地看著柳染衣極其不雅地攀爬在樹干上,整個人成大字型,就算是以粗魯聞名的魏依雲都還不曾擺出這麼丑陋的姿勢來。
柳染衣急得在這大冷天額頭冒汗。完了!完了!這會兒她可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雖有柳沾衣替她擔此惡名,可是萬一環兒不小心露出馬腳可就糟了。
「快……快上去救小姐啊,」環兒拼命地推著雲苓,滿頭霧水地雲苓還在想著︰小姐?難道她不是少夫人?
但雲苓還是依著環兒的話準備爬上去,但在樹下仰頭一看,卻看到了某種不該看的東西,只羞得他連脖子都紅了。
這時柳染衣才想到要收回手抓緊裙子,但當她雙手一縮回來時,整個人就倒栽蔥似地往下倒,有被纏住的斗蓬,她才免于腦門撞擊地面的致命之險。
可是,這個倒吊的模樣比剛才更難看,雖然她雙手緊緊地抓住裙擺,逃過了春光外泄之虞,但膝蓋以下的小腿還是露了出來,雲苓反應敏捷地遮住了自己的眼楮,而環兒則是嚇得搗住眼楮不敢看,這麼一來,就無人可解她的倒懸之苦了。
耳听得布帛斷裂的聲音,柳染衣心中叫苦,這一跌下去想必很痛。
就在她覺到自己的身子往下墜,正要閉目待死的當兒,一個熟悉的身影飛奔過來,雙足在樹梢上一點,輕輕巧巧地將她救了下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丈夫左宇唐。
他從踏進「雲從苑」就听到連聲慘叫,于是便施展輕功向著聲音來處飛奔而來,誰知就看到了這麼驚心動魄的一幕,所幸來得及在她掉下來之前接住她。
左宇唐將柳染衣橫抱在懷中,這才看清懷中人的面目,但在他眼里,她是柳沾衣,因為他相信柳染衣絕不會爬樹的。
「你沒嚇著吧?」
柳染衣滿臉通紅,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光天化日之下被自己的丈夫抱在懷里,總還是有那麼一點別扭,尤其當她的裙子還是很不端莊地高擺在膝上之時……
「啪!」
又一個熱辣辣的掌印印在左宇唐臉上,但這次他並未感到愕然或生氣,雙眼仍是怔怔地看著柳染衣,不知怎地,他突然覺得這一掌的感覺真好。
柳染衣雙頰微紅的羞澀神態嬌美無比,讓他心中不禁一蕩。
「你這登徒子,還不快放我下來!「
這時左宇唐才回過神來,輕輕地將柳染衣放下地來。
「失禮了,得罪莫怪。「左宇唐謙恭地對她施禮道歉。
柳染衣心中暗暗詫異,怎麼這次打了他,他居然不生氣?還這麼文質彬彬地身好道歉,上次那個會對她怒目而視的家伙哪里去了?總不會連左宇唐都有個雙生兄弟吧?
「想必姑娘就是沾衣小姐吧?在下左宇唐,是你的姐夫。」
柳染衣不答,心里只拼命思索著怎麼月兌身,好回復柳染衣的身份,若她不能比左宇唐早一步回房的話,只怕這把戲就要被拆穿了。
「听聞小姐身染微恙,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讓我為你診一診脈如何?」
「想趁機動手動腳啊?門兒都沒有!」柳染衣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繼續要再爬上那棵樹,現在她演的是個瘋子,所以愈瘋狂愈好。
左宇唐見狀便攔腰將她抱住,說︰
「太危險了,你爬上去想干嘛?」
「不要你管!」
左宇唐看著柳染衣,心中是惋惜不已,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為什麼卻發瘋了呢?他決定不顧柳染衣的反對,逕自抓過了她的手來為她把脈,至少他得看看她的病嚴重到什麼程度,但他想應該不會太嚴重才對,畢竟她眼中的光彩有時看來是清明無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