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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官司 第18頁

作者︰丹朱

「喂!走路看路好不好!」猛地一聲尖銳的煞車乍起,司機不耐煩地從車窗伸出頭來向她大吼。

她嚇了一跳,又驚又怕,下意識地腳步往後退,然而又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在她身邊呼嘯而過,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喂!小姐,你站在路中間干什麼呀?」另一個卡車司機把車停下來看她。

路中間?岑海藍左看右看,這才發現她居然站在路中央!她嚇得神智都沒了,仿佛她正站在死關頭的界線似的。下意識地,她又慌又急地開始往路邊退,一直退一直退……

「喂、喂!你小心啊,你再退要摔下去了?」司機的眉頭打結,朝她大喊︰「他媽的,你是嗑了藥還是什麼?腦子壞了啊!」

就在這時,岑海藍發出一聲尖叫,腳一滑,失足滾下路邊的草堆里,昏了過去。

×××

那白色的牆、白色的被單和白色的日光燈,告訴岑海藍這是醫院而不是天堂,她勉強睜開眼,看見身邊有個小護士在對她微笑。

「醒啦,感覺不好吧?」小護士親切的笑笑,「你身上有些擦傷,送來的時候發燒到接近四十度,不過現在已經退了,放心,這些都是死不了人的。」

岑海藍合上眼楮,似乎有著無比的疲倦。如果真死了那也倒好,死了的人不會思想,死了的人不會心碎,死了,她就可以忘記伊森的負心絕情。

「只是什麼?‘’岑海藍心一震,猛地睜開眼楮。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小護士斜著頭問。

岑海藍靜靜點頭,這就是她昨天從紐澤西趕回L.A.時,興高采烈準備告訴伊森的那個好消息。

「我很遺憾……」小護士充滿了同情,「你流產了。」

岑海藍的反應卻出人意料之外的平靜,沒有激動,沒有震驚,沒有慟哭,她只是安靜地以空洞的眼眸瞪住天花板,瞪著瞪著……

好長的一段時間過去,她才冷淡地開口︰「沒關系了,反正他的父親也不要他。」

小護士怔住了,她猜到這個小姐必定受了很大的傷害,可是她元從安慰起。

然而岑海藍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她很快轉回視線,冷靜地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醫藥費呢?是不是需要先預付?」

「你不必擔心!」小護士搖了搖手,「有人已經幫你付了。」

「誰?」岑海藍一愣,「怎麼可能?」

「對了,那個人一直在外面等你醒來。」小護士微微一笑,「我去他進來好不好?」

岑海藍的心隨著小護士步出病房的腳步一寸一寸地往上提,是誰在關心她?是誰知道她失魂落魂地昏倒在路邊?她的眼前浮現了伊森的影子,然而她的理智又持續地告訴自己這是幻影。

當病房的門終于再度打開的時候,岑海藍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仍是有些小小的失望。這個手上捧了一束漂亮玫瑰來探病的男人,不是她所期盼的,卻是令她驚訝的。

「偉燁!?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她意外地坐起身,眼前的男人斯文、俊挺,帶著年輕男人少有的穩重。她自然認識他了,因為他一直跟她父親身邊,是她父親的得力助手。

「你還好嗎?應該還很虛弱吧?」偉燁並不回答,只是真切地送上他的關心。

「好多了。」岑海藍點點頭,這份意外的關懷讓她心里流過一絲暖意。

「那就好。」他放下心,卻仍忍不住要問︰「送你來醫院的人說你簡直就是自殺,一步一步往山坡滾下去,你的腦子那時在想什麼?」

不知道。岑海藍在心里悶悶回答著。是她自己往山坡落下去的嗎?她不記得了。也許她潛意識里真的想要自殺也說不定,死了就一了百了,帶著伊森的孩子一起死……

這念頭讓岑海藍泛起一陣冷意,卻又有種無法形容的快意,怨恨與復仇的字眼頭一回出現在她的腦海

她很快揮掉這個想法,換了個話題︰「你怎麼找到我的?是誰通知你的?」

這些問號只有一個答案。偉燁微微一笑,「如果說這些年來你的一舉一動你父親無不知曉,你會不會很驚異?」

岑海藍瞪大了眼楮,她不只訝異,更是震驚。

偉燁笑笑,把帶來的花慢慢一枝一枝好整以暇地插進病床邊的花瓶里。「吃驚吧?你離家之後的這幾年,不管你在做什麼事,認識了什麼人,你父親都知道,幾乎有一整個組的人,專門為他報告你的行蹤。」

「他瘋了。」她喃喃地說。

「不是瘋了。」偉燁正色地望向她。「你不懂你父親對你的關心。他知道你不贊同他,不欣賞他,可是他愛你,當你開始決定要過自己的生活,他默默接受,可是他無時無刻不惦記著你,擔心你的一切。所以,他才會這麼做。」

岑海藍不說話了,她的心因偉燁這幾句話翻江倒海地起了一陣狂瀾。到底是一家人,到底是她父親,雖然她時常寧願自己不是出生在這樣的家庭……

岑海藍垂下眼廉,眼里泛著淚光,不過忽然之間,她的臉上掠過一抹奇異的神色,「爸爸……一定知道我跟伊森在一起……」

偉燁選擇以微笑代替回答。

「他為什麼不反對?我以為他會反對的。」她率直地說。

「他當然反對,可是以你的個性,反對有什麼用?」偉燁平靜溫和地說︰「不過他知道你們一定會有很多的挫折,說實話,他並不看好這段戀情。」

岑海藍的心里酸酸澀澀的,是,挫折,僅僅幾個挫折,他們已經被打散,她已經被徹底傷了個體無完膚,她生平頭一遭想把心安定在一個男人的身上,而那個男人卻負了她。

她想到那件訂作的婚紗,美麗的婚禮服,當初她是滿懷夢想與希望去訂作的,現在她再也穿不著,成了一個笑話……她閉了閉眼楮,覺得她的人生就要栽在這一擊上面,再也無法恢復色彩。

可是同時,剛剛那個想法又死灰復燃地重新在她的腦海升起……岑海藍的心里有著另外一個堅強的聲音在鼓舞著她,激勱著她,要她重新振作起來,好好活下去,她有個活下去的好理由——恨。

當她對伊森的愛燃燒殆盡之後,剩下的死灰慢慢化成極深而強烈的恨,她的傲氣與自尊在她心中融成濃濃的恨意,他負了她,她就摧毀他——不管用什麼方法!

她想到她剛剛流產掉的那個孩子——雖然這報復並非出自她的手,卻是伊森的第一個報應。

她深黝的大眼楮于再也不甜蜜,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冷靜,她沉吟地道︰「偉燁,你說如果我現在回去參與上官家的事業,爸爸會要我嗎?」

×××

上官家在台北郊區山腰上的住宅,與其說是住山宅,還不如說是城堡,光是花園就大得足以當從此小斑爾夫球場,而眺海的豪宅更是擁有幾下個房間,裝潢極度豪華。

雖然上官龍騰在美國的事業已經逐日加重,可是他並不喜歡住美國,一年有大半的時間他還是喜歡待在台灣,待在他這個古色古香的書房中,藉由所有傳訊工具遙控。

不過今天,書房里還多了岑海藍。

岑海藍眼前的電腦,一行一行跑著的是華爾街最新的股市行情,而她正聚精會神地觀看股市的變化,不時抬起頭來,問她父親幾個專業的問題。

她的父親——上官龍騰五十多歲了,不過他看起來比正確年齡還年輕許多,或許因為他即使在商場上縱橫四海,卻總是笑口常開,看起來很親切樣子。而現在他看著她兒的眼神,更是充滿了疼愛與贊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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