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輩子最反常的,大概就是那回單魅焱受傷,那幾天食物的吸引力是等于零。
不過現在,這幾個饅頭可抵過山珍海味,她來到食盒邊,沒等人家招呼,也沒正眼瞧那個送食的人是誰,抓起饅頭就開始啃。
單魑曦嚇了一跳,這秦小石是什麼時候來到他身旁的啊?
「小石兒,你吃慢點,要是噎著了可就不好啦!」
見她吃得這麼急,他忍不住柔聲勸道,一雙毛手也自動攀上她的肩,又開始搓起湯圓來了。
秦小石沒空管他,囫圖吞棗似的咽下幾顆大饅頭,再咕嚕嚕地灌下一大口水,這才覺得胃舒坦了些,不再直冒酸氣地讓她難受。
「吃飽了嗎?你動作好快,一下子幾個饅頭就吃完了。」呵呵,快才好,接下來他就可以準備辦他的「正事」了。
「少爺?!」她這才正眼看向他,「怎麼是你給我送吃的來?」
「嘿嘿,感動嗎?唷,瞧瞧你這小臉蛋紅撲撲的,讓本少爺香一個可好?」說著,他頭便朝她靠了過去。
「少爺,男女授受不親啊!」開玩笑,她是打定主意非天堯哥不嫁的人耶,被單魅焱佔了幾次便宜就算了,她可不想又吃虧。
使盡力氣一推,毫無防備的單魑曦往後坐倒,她往後退了幾步,充滿戒心地看著他。
「哎呀,小美人,你想不想趕快離開這間柴房?」見她點點頭,他才又一臉婬笑地說下去,「想的話就讓本少爺開心快活,成了我的寵婢,我擔保你沒事。那個玉鐲子是你拿的吧,跟了我,要多少個鐲子、項鏈都沒問題。」
「我才沒拿夫人的鐲子,而且我也不要當你的寵婢。」她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還以為少爺是個明理的人呢,原來他跟大家一樣都認為她是賊。「少爺,你趕快出去吧,我頭很痛,想再睡一會。」才覺得有些力氣了,剛才這麼一用力,身子又覺得難受了。
「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警告你,今兒個你要是不依了我,我明早就叫官府來把你抓去。」
軟的不成來硬的了,可她小石頭也不是軟趴趴的豆腐,任他搓成豆腐渣也不會叫痛。她冷笑了聲,「要抓就抓,反正我沒干過的事,官府會還我清白的。」
喝,這樣威脅都不依。好,這下他不跟她客氣了,閑話休說,他倏地往前抓住她的手,身子一欺,將她壓在地上,一張嘴嘟得高高的直往她臉上湊去。
「唔——」她緊閉雙唇奮力掙扎著,這少爺嘴巴好臭,被他這樣踫觸她只覺得好惡心。「不要踫我!」
猛力一推,可卻還是推不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沉重身軀,她雙腿也使勁亂踹,膝蓋一頂,誤打誤撞地踢中他的命根子。
單魑曦吃痛一呼,反手給了她一個耳刮子,一個鮮紅的五爪印,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臉龐上。
「你這賤人!」他痛不欲生的頻頻從齒縫中迸出咒罵聲,雙手捂著鼠蹊部,疼到連眼淚都掉出來了。「老子這仇不報讓你叫烏龜!」
這時候已顧不得他翩翩風流公子的形象,他打算等他好一點後,就算五花大綁,也要讓這賤婢乖乖就範。
然而,看來這輩子他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一道如閻王般冷冽而無情的聲音突地響起。
「你竟敢動我的女人」
第九章
單魅焱冷寒著一張臉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眼生的男子。
他臉上的紅斑和胡子都已拿下,還他本來面目;單魑曦在看到他的剎那,驚訝到忘了疼痛,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你……你……大哥……」
他……他……原來他真的沒死,這下慘了,他沒死,就換自己糟糕了。
不,等一下,他先別自亂陣腳,大哥搞不好還不知道他和黑峰三煞有關聯,別急,先穩下來……該死的,都叫自己穩下來了,腳還抖什麼抖!
「還知道叫我大哥,哼,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把我當親兄弟看呢!」單魅焱冷冷一諷,目光在看到秦小石紅腫的臉時,變得更莫測難解了。
「我、我怎麼會不把你當大哥呢。」他不安地笑了兩聲,「大哥,這兒不好說話,我們還是到外頭去……」
「也好,蘇大人帶來的官兵正在外頭候著呢!」
「蘇大人帶來的……官兵?!」單魑曦冷汗直流,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蘇闢嵐站了出來,笑盈盈地道︰「是啊,有人不顧手足之情,想對我同門師兄下毒手謀取家產,我這新上任的欽差大人怎能坐視不管?」
十八年前兩名年方十歲的孩童,同一天上山拜師學藝,幾載相處下來,兩人感情可謂勝過親生兄弟。
有沒有血緣不是問題,肯為對方付出,才是讓人兩肋插刀的原動力。
「唉、欽差大人?」單魑曦簡直成了學人話的鸚鵡,只能呆呆地重復對方的話語。
單魅焱走到秦小石身邊蹲了下來,擔憂地攬她入懷,想看看她臉上的傷勢如何,卻在她因他手指輕輕踫觸而瑟縮一下時連忙收回,心里像有刀在割、火在燙,刺痛得緊。
「疼嗎?」他聲音里有濃濃的愧疚,該死的,他要是早一步來就好,或許就能阻止這個禽獸對她的傷害。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臉很疼,可被他這樣攬著、問著,被保護的感覺蓋過了痛楚,也不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有多難受了。
劉氏和陳新及一干下人全涌到這小小的柴房來。太陽已落下山,夜幕掩來,眾人提著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晃著,沒人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曦兒啊,府里怎麼會突然來了這麼多官兵,是要來抓那個賤婢的嗎?娘的琛玉鐲子找回來了沒有?」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管她那不值錢的鐲子!
「鐲子不是小石頭偷的。」
單魅焱的聲音不帶熱度,一出聲即嚇了劉氏好大一跳。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曦兒不是說你死了嗎?」
「哼!」他冷笑了聲,沒有回應她的話語,徑自從懷里掏出一個玉鐲子和幾本賬冊交給蘇闢嵐,「這是我在他的寵婢婉兒房里找到的。」
「婉兒?!」劉氏驚訝地轉頭看著她,婉兒心虛的低垂下頭,不敢應聲。
「呃,你說從婉兒房里找到就算數呀,誰知道是不是你栽贓到我家婉兒頭上的。」歸嬤嬤有眼不識泰山,還敢大放厥辭地為女兒維護著。
單魑曦看到那幾本賬冊,臉色倏地刷白。他不知所措地看向陳新,後者乍聞此事,饒是再怎麼老謀深算,也萬萬想不到會有如此變局,一時之間也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應變。
「胡鬧!我堂堂羈日山莊莊主,豈會做這種栽贓誣陷的下流事!」他沉喝一聲,嚇得歸嬤嬤立即噤聲不語。
羈日山莊莊主,那不是大少爺了嗎?哎唷,瞧他摟著那賤婢的模樣,他們一定是一伙的,連這個什麼欽差大人都是他帶來的人,慘了,這下她們真可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了。
「曦弟,」單魅焱沉重地看著他,「這些賬冊里清楚地記載著你買通黑峰三煞要暗殺我之事,你有何話說?」
單魑曦聞言咚地一聲跪下,哭喪著嗓音求饒著,「大哥,這全不關我的事啊……這實在是……實在是……」推吧,推得一干二淨,找別人來當替死鬼。「陳新那老狐狸自作主張,我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啊!」
罷剛劉氏才說兒子告訴她他死了呢,他會不知道這件事?
「少爺,你……」陳新瞠目結舌地看著主子,少爺怎麼把事情推到他頭上來?這件事他了不起算是個出主意的推手,真正的主謀可是他單魑曦呀!「大人,冤枉啊,小的和大少爺無冤無仇,干啥要設計害大少爺,這一切都是二少爺的心意,小的只是領命辦事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