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這件事不能輕易就放過,要知道養老鼠咬布袋,縱容這種賤婢,日後我們豈不要摟著家當才睡得著。」
「歸嬤嬤說得是。陳管事,你給我換個丫環來,這個丫頭趕緊送官,免得養虎為患。」劉氏一臉嫌惡地說︰「還有、還有,一定要找回我的玉鐲子。」
婉兒也輕輕柔柔地開口,「少爺,夫人說得對,這樣的人咱們府里留不得哪!」說完,她斜睨了秦小石一眼,眸底淨是冷酷寒意,再轉開頭,視線和歸嬤嬤對上,母女倆交換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這……」單魑曦不知該如何是好,大伙全一邊倒的說要將秦小石送官府,他心底雖不願,但也說不出一個留下她的理由來,只好為難地看向陳新,「陳管事,你的意思呢?」
「呃,這……」少爺真是奸詐,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他。
「不如,先把她關進柴房,等找到玉鐲子,證據確鑿了,再送官也不遲。」
單魅焱突然開口,眾人全轉頭看他。
單魑曦皺著眉頭問︰「這人是誰?」
「少爺,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王善。他樣子丑,我叫他盡量別出現在少爺面前,免得嚇了人。」陳新回道。
他點點頭,「哦,你就是陳管事口中贊不絕口的能干副管事呀,嘖,還長得真難看呢,以後沒事少讓我看到你……不過你剛剛的話真有見地,好吧,就依你說的。來人,把她關進柴房,這幾天沒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听到不會進官府了,秦小石頓時松了一口氣。她抬起頭來,感激地朝單魅焱笑了笑。有他在真好,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救她了,這些恩情,要叫她怎麼報答
報答……驀地,她腦海里浮現以身相許這個念頭,兩抹紅霞瞬間染上她雙頰,不行的,她已打算要以身相許給天堯哥,人只有一個,總不能把她分成兩半吧!
「走了。」單魅焱來到她身邊扶起她。剛剛陳新叫他把她帶到柴房去。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臂,這樣的踫觸讓她臉更紅了,趕緊低垂螓首掩飾著,她小聲地對他說︰「謝謝你。」
他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道︰「等會再說。」溫熱的氣息拂上她耳珠子,她這下簡直連耳根子都燒紅了。
走出大廳時,听到陳新下令吩咐,好好地搜查秦小石帶來的包袱,有可疑的地方也要仔細找找,一定要把大夫人的琛玉鐲子給找回來!
「我沒有偷夫人的玉鐲子。」
在單魅焱要關上柴門前,秦小石突地一喊。
他關門的手停頓一下,然後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相信你。」
不知道為什麼,當她听到他說這句話時,剛才在大廳忍住沒有流下的淚水,這會兒全嘩啦啦地宣泄出來。嗚,他說相信她耶,他知不知道,這四個字對她的意義有多大?
見她好端端地突然流淚,他也慌了手腳,轉頭確定柴房門外沒有閑雜人等,他身形一閃,迅速來到她面前,托起她的下頜,心疼地問︰「怎麼了?怎麼哭了?」
「嗚,你相信我,你說你相信我……」
他啞然失笑,「傻丫頭,這樣有什麼好哭的。」
「剛剛在大廳上,大家都覺得是我偷的,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是不相信……只有你不一樣,你是真的知道我的為人對不對?你真的相信我沒有偷東西對不對?」她急急的問,淚掉得更凶了,為尋求他的保證。
「我當然知道你,你是這麼善良的小東西呀……」他將她輕擁入懷,喃喃低語,「再忍耐一下,時機對了,我會保你沒事的……」
她吸吸鼻子,被他這樣抱著,她的情緒逐漸平穩下來,只是覺得頭有些昏昏的,身子也不知怎地熱了起來。
門外傳來人聲,他微微推開她,沒發現她的異狀。「我先走了,晚些有空我再來看你。」
「嗯。」看著他退出去關上房門,門上銅鎖鏗鏗鏘鏘地作響,鎖上了。她身子慢慢往下滑坐,一股累極的困倦感襲上身,往後一靠,先睡一會兒再說吧。
花園偏僻一角,歸嬤嬤和婉兒這對母女正竊竊私語著,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女兒呀,你剛剛搜那賤丫頭的身時,為什麼不直接把那玉鐲子栽贓到她身上?枉費我昨兒個費盡千辛萬苦才偷出那個鐲子。」歸嬤嬤一臉埋怨。
「你以為我不想呀,可鐲子不見了我也沒辦法呀!」
「什麼?鐲子不見了!」
婉兒連忙向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急又懊惱地說︰「別這麼大聲嚷嚷,你想將全府的人都引來呀!」
遍嬤嬤一驚地先看看左右有無異動,在確定這里只有她們母女倆時,才小聲焦急地詢問著,「怎麼會不見了?」
「我怎麼知道,昨晚你把玉鐲子給我後,我才剛收好,少爺就上我房里了。」由于她和單魑曦的關系,她有別于一般丫環幾人合宿一房,自個有一間房。「他鬧了一會,又說要上花樓里喝酒去,我能說不嗎?天還未亮,我就起身回我房里,好準備早上這場戲,可誰知道這時鐲子居然不見啦!」
「你再想想,會不會記錯了地方?」
「我都找過了。而且還有一件事比鐲子不見更糟糕,我現在都不知該怎麼辦了。」她瞠了母親一記,都是她想這餿主意,現在惹出禍端,要她怎麼收拾?
「還發生什麼事?」
「我不是跟你說過,少爺前兩天交給我幾本賬冊,吩咐我要好好藏好。現在可好,連那幾本冊子都不見了。」想到這件事,她既怕且慌,深深害怕單魑曦會因此大發雷霆。
「東西收得好好的怎麼會不見?」歸嬤嬤也嚇了一大跳,「難不成……府里真遭了小偷?」
「你問我我問誰去!唉,這帳冊的事我要怎麼向少爺交代呀……」
兩人又商議了半晌,卻也是尋思不出什麼好法子來。不遠處有丫頭在喚歸嬤嬤的名尋她,這件弄假成真的竊案,也只得先擱下了。
頭好重,喉嚨好干好痛……
難受地睜開眼,秦小石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像被輾過一樣,又疼又酸。她怎麼了?生病了嗎?
現在又是什麼時候了?小木窗外透著紅暉,是傍晚了吧,肚子咕嚕叫了兩聲,這時她才想起,今天一整天,她一點東西都沒吃呢!
勉力掙扎起身,她想去拍門叫人來,她可不想餓死在這里。但才走不了幾步,她竟全身冷汗直冒,雙腳虛軟,拍起門板來有氣無力,一喊出聲,嗓子沙啞的都叫自己吃驚。
她著涼了。一定是早上那盆水惹的禍。
叫了半天,也不知是她喊得太小聲,還是根本沒人在外邊,反正沒人來理她。這下好了,她被丟在這里當犯人關,除了單魅焱,她看是沒人會管她死活。
而他那個大忙人,要等他有空來看她,她可能早病死了。
頭好痛,肚好餓,拖著沉重蹣跚的腳步,她勉強走回剛剛歇息的地方。唉,今天到底是什麼鬼日子唷,還是她撞著了什麼邪煞,怎麼衰得如此徹底?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銅鎖鏗鏘聲,她雙眼驀地睜大,是單魅焱來了嗎?
單魑曦手里提著一個食盒,里面有幾個饅頭和一竹筒的水。方才他偶然遇見要幫秦小石送吃的小廝,他心想機不可失,于是借口說有要緊事要詢問她,搶過食盒和門鎖鑰匙便上這來。
唷,屋里怎麼黑漆漆的,他的美人呢?
饅頭!有饅頭的味道,她聞到了……
已經快餓扁的秦小石一嗅到有食物的味道,頓時整個人精神都來了,身上的不舒爽也好了大半,盡避全身還是覺得軟綿綿的使不上力。她從小到大,少病少痛的,有什麼不舒服,一吃能治百病,吃越多病好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