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胡說八道了,敢不敢和我去律師那簽囑文件,如果你敢我就信你。」她用激將法。
秀雄狂傲地大笑。
「我才不管你信不信呢!你是什麼東西,在我心里你毫不重要,不過為了智子,我會去試,只要她要我做的,我都願意試,智子,你說話啊!你要我怎麼做?」
智子好為難,她不願秀雄簽那文件,因為她有預感,範倫汀娜下一步一定是整垮秀雄,讓他在漫畫界無立身之地。
若以最壞最壞的打算,秀雄若有那些資金防身,他還有翻身的機會。
但人都是自私的,若以她自己的立場來看,她非常希望秀雄簽那份文件,那代表他真的喜歡她。
然而智子卻不得不說︰「你不用這麼做,不管你是利用我也好,或者真心喜歡我也罷,我都不會讓你為我這麼做的。」
當她說出口時,其實已後悔,她何必這麼傻呢!其實她很想知道他有多愛她的,她想讓他為她做傻事的,然而她卻實際地選擇對他最有利的。
他感動地摟著智子,吻她的頰。
範倫汀娜恨恨地說︰「你會後悔的,傻丫頭,不久的將來,你將自食惡果。」
她的紅艷跑車揚長而去。不知怎麼的,智子竟相信範倫汀娜的話不是賭氣,也許她終將自食惡果,但她知道自己沒做錯,她是心甘情願如此的。
☆☆☆
接到阿敏的電話時,智子很訝異。
是母親告訴他她換工作的吧?幫秀雄畫漫畫已經一個禮拜。
智子沒再找他,听到他的聲音,她原想告訴他,她決定選擇秀雄,可是阿敏哽咽的哭聲,卻嚇壞了她,讓她忘了要說的話。
「居廣……出事了。」阿敏顫抖著聲音。
她震驚地握著電話的手不停地抖著。
「他怎麼了?」
「在醫院,恐怕會癱瘓,終生不良于行。」
居廣要是不良于行,那對他來說還不如死來得好。他那樣的人沒有了賽車舞台,等于沒了生命。
阿敏一定很痛心,他愛他至深。
「你在哪?」
「我在醫院,他不讓我見他,我只能守在外頭。」
居廣倔強地拒絕阿敏的關懷,怕他真癱瘓了,他會傻著守候他。
「我馬上到,那里我知道。」智子掛了電話,連忙披了件外套就沖出去。
到了醫院,吉田敏像個受傷的孩子,憔悴得不像話,她為了他的痴心心疼著。
他一定很愛很愛他,從為阿敏在居廣面前撒謊的那刻起,智子看著居廣血流如注的手,和阿敏心疼痛徹骨的目光,就明白他們深深愛著對方。
阿敏無助地坐在走廊上,衣著不整潔也就算了,滿臉胡渣子,眸中的紅色血絲布滿瞳孔四周。
智子走上前去擁住他。他哽咽著。「居廣不肯見我。」
他哀傷悲泣著,完全顧不得自己的形象,在他眼中已沒有了自己。
他曾經掙扎過,想從居廣的情網中逃月兌,然而遺憾的是他寧可活得沒有了自己,也舍不了他,他的命運和她相同,他們都執著于愛情。寧可痛苦的忠心,也不要虛假地建設華美的幻夢。
「我去見他,他不會連我也不見的。」她安慰他,其實內心毫無把握。
智子闖了進去,卻撞見居廣正在和照護他的護士接吻。
情況比她想像中的好多了。
惱怒的智子,咄咄逼人地問他︰「你還沒死,看起來比外頭那個人氣色好多了。」
居廣哈哈大笑。「他還沒走?你能不能幫個忙?把你的男人帶走?」
她雙手插腰,真想沖上前去賞他兩巴掌。但她沒這麼做,她自認沒有資格。
「我是很想,如果可以的話,如果他願意少愛你一點,我恨不得變成狂風將他擄走,但他愛你,一直痛苦地受著折磨,你能不能放過他?」智子瞅著他。
他眼中閃過一抹希望的光束,只有瞬間,一剎那便恢復了他的桀驁不馴。「請你替我轉告他,我從來沒有愛過他,從來沒有,要他別自作多情了。」
她吼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會幫你攆走他的,他不走,我會幫你抬走他。這樣你滿意嗎?」
智子走了出去,拉著阿敏就走,他問︰「你見了他?他怎麼說?」
她低聲道︰「他存心騙我,要我把你帶走,我們再進去看他。」
這次再推門進去,她瞥見居廣低垂在枕上側睡的臉閃著晶瑩淚光。
「你不要死到臨頭都還要咬牙當英雄行嗎?」智子實在看不慣這種男人,又不得不敬佩他。
阿敏靜靜地注視他,不敢開口驚動他。
他轉過身子看見他,傲視群倫的冷峻面孔,有著無遠弗屆的魅力。
「你來做什麼?」他完全不帶感情地問。
「我……我……」阿敏吞吞吐吐的,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說你愛他呀!說啊,你快說。」智子見不慣阿敏的溫吞,明明心里愛得要死,嘴上卻怎麼也不說。
「這是你的男人,你逼他說愛我?這太可笑了吧?我女朋友瑞格。」他指著剛走進來的護士,就是剛和他接吻的那個。
多混亂的場面啊!真叫她無法忍受,她吼叫︰「你到底要什麼?我問你,你活著到底為什麼?別再顛覆這已經夠混亂不堪的世界好嗎?」
他鷹般的眼有著迷惑。人呆若木雞。
居廣遲疑了許久才說︰「在我的絢麗生命結束前,我想知道我有沒有可能變得平凡些,我有沒有可能真的愛上女人,也許我根本不愛阿敏,我愛上的只是自己的幻覺。」
阿敏並不因他的話氣餒。
「你不會有事的,你絢麗的生涯才剛開始,相信你自己吧!相信那個氣勢奪目、永不灰心的自己。」他說完便走了出來,智子傻傻地跟在他後頭。
直到上了阿敏的車,他都沒開口說半個字。
智子終于明白,人不可能清楚自己的,永遠不可能,所以愛人是需要勇氣的。
☆☆☆
在剛經歷過吉田敏事件風暴後,智子回到秀雄家一進大廳,赫然發現有個男人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態度很放肆,她瞄了他一眼問︰「他是誰?」
林太太正端茶出來,沒好氣地答︰「他說他是小雪的生父。」
炳!可好了,一有財產可分,原本躲著不見的人物全蹦出來了。他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流氣不像流氓。
她不客氣地低嚷︰「他來做什麼?這德性的人,黛芙妮也看得上眼,真是沒水準,他憑什麼養小雪?」
「憑他是小雪的生父。」林太太出去奉茶。
智子不屑地上樓去,懶得理他。
她去找秀雄,一推開房門,大肉彈曖昧地笑著走出來,手中拿著一張支票順手就塞進皮包。
待她走後,智子不滿地問秀雄︰「你給她多少錢?」
秀雄無所謂地聳聳肩。「沒多少。」
她坐在床上,雙手插腰。「為何在房里給?真曖昧。」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阿健死賴在客廳不走,堅持要見小雪。我要司機把小雪送到我二哥家去了,他其實是來要錢的,出獄之後他混的並不好。他原不知黛芙妮替他生了女兒,是範倫汀娜告訴他的,這該死的範倫汀娜見不得我過一天的好日子。」秀雄表情懊惱,再這樣下去他肯定不瘋也殘。
智子在床上嗅著床罩和枕頭,他笑。「你在做什麼?」
她原本對著他,瞬間轉頭。「我在查案。」非常正經八百的口氣,令他啼笑皆非。
「省省吧!我最近工作不順,世紀出版社的老板要我哄哄他女兒,要不恐怕我真得換出版社了。你甭查了,我那麼想踫你都沒踫了,怎會有興致踫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