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聲音之恐怖,嚇跑了悠游的蝴蝶。剎那間眼淚不自禁地潸潸而下。
一群執意沉倫的傻女人,互相殘害著彼此,以冠冕堂皇的華麗理由。
「我們全是為了愛呀!全是。」
智子呆呆地在樹下坐著,直到秀雄來喚她。
她抬眼問他︰「擺平了嗎?」
他憔悴地坐在智子身邊。摟著智子的肩,問她︰「想知道我的故事嗎?」
「女人心里的傷痕不是錢擺得平的,你要告訴我什麼故事?」智子忍著心痛佯裝平靜地說。
「我和黛芙妮的事,我從來沒主動對人提過,包括我的家人。」
「為何想告訴我?」
他望著天空,萬里無雲,陽光淺淺地照在老樹下,風軟軟柔柔地吹拂著他倆,臉上的肌膚凍得紅紅的,他以溫柔的大手摩挲智子的臉。
「我很努力地想和你成為一體。這對我而言很困難,對我而言,女人是可愛卻也可怕的,我只喜歡初期的迷戀及上的熱情,一點都不希望讓她們了解我的腦子在想什麼,但對你!即使覺得這些事痛苦且艱難,我仍願意做,因為你倔強,骨子硬,根本容不得人家待你不好。」
智子撐著頭閉著眼,他沒說錯,她的確如此。「你說,我听你說。」
「黛芙妮因病晚讀一年,因此和妹妹範倫汀娜是中學同班同學,當時我暗戀黛芙妮,範倫汀娜暗戀我,表面上我們三人看起來都一樣好。友好的關系因黛芙妮和阿健的戀情而中斷。」
「阿健?是小雪的父親?」智子還記得範倫汀娜所言。
他雙眸頓時陰暗了下來,暴跳如雷。
「不,他沒資格,他是個混球,他毀了黛芙妮,是他毀了她。」
「黛芙妮後來怎麼會把女兒交給你呢?而不是交給她的家人。」
秀雄冷笑。「她哪有什麼家人,只有一個賣女求榮的母親,和一個處處扯她後腿的妹妹。」
「她父親呢?」
「早就和別的女人跑了。阿健是個浪子,根本不是個負責任的男人。黛芙妮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剛因販毒被捉進牢里。」
他說起往事,臉上陰暗的神情,仿佛回到當年,依舊感受著深刻的痛苦。
愛上一個根本不肯愛他的女人,那絕對是很難醒的噩夢。
「她為何會舍下女兒?」
「她要結婚,嫁給意大利的商業巨子費茲捷勒,費茲捷勒表明了,他只要黛芙妮不要孩子。黛芙妮若要嫁給他,必須在孩子生下來之後將孩子送走。」
「她很愛他,寧願為他丟棄女兒?」智子以為女人一談感情就變傻了。
他眼底有著灰暗的光束。「她不愛他,完全不愛,那是一椿買賣的婚姻。當時我很窮,要不,我不會讓她嫁他的。」
她嘲笑以輕蔑的眼光。「難不成你有錢也會買下她?她並不愛你不是嗎?」
「我會,因為不管她愛不愛我,我都不要她離開我,都不要!」他回到過往沮喪的情緒中,仿佛失去了黛芙妮生命了無意義。
「為什麼這麼愛她?」智子嫉妒她,真的嫉妒。
「沒有原因,她像宇宙中無限神秘的黑洞,叫我沉淪不可自拔。,
「至今仍愛她?」智子的聲音暗啞,顫抖著,不要他對她這麼痴情。她覺得心痛,不想追究答案又不能不追究。
他竟然點頭。「對她的愛是一生一世無法磨滅,無法更改的,要是能,我的感情不會一團糟。」
他如此坦白,坦白得叫她心碎!
「所以就算我多努力想改變你,讓你只愛我,這也是不可能的是嗎?」
「我說過我會努力,但說真的,我不認為自己做得到你的標準。」
她的標準是什麼呢?連她自己都不確定啊!
她和他是同樣的人,只要還能呼吸就情願相信,對方總有一天會愛自己。
「範倫汀娜因得不到你,所以恨她姊姊也恨你?」
「我想是吧!我領養小雪的同時,她提出結婚的請求,我沒同意。她以為我能愛屋及烏地愛著小雪,就應該能愛屋及烏地接納她,我當初不願這麼做是因為我不想她恨我,我太清楚了,我永遠不會愛她。」
他有時殘酷得像魔鬼,說起話來斬釘截鐵的,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難怪她恨他,她應該恨的,如果她是她,拋下了自尊情願跟他還被拒絕,她想她一定會發瘋。
「她是個美麗且驕傲的女人,你嚴重地傷害了她的自尊,難怪她有能力時想復仇,如果我是她,我也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
他以為智子應該向著他的,沒想到她這麼說,他不悅的嘴抿成一直線。
「我不愛她難道是我的錯嗎?我就活該應享用她的復仇?」
「你可以用比較溫和的方式處理,你傷害了她,就如同你傷害了你的諸位女友,有一天你說不定也用同樣的方式傷害我。」
他渾身漾著磅礡的怒氣,對智子吼叫。
「你若害怕,現在就可以滾了,不用理會我,我是一頭只會傷害女人的野獸。
你的意思是不是這樣?」
智子望著他,他易怒又自大,這種個性永遠不會改的,她太自以為是了,太自以為是——
愛情改變不了他的,她以為她的愛對他來說,根本微不足道。
她搖頭。「我不走,除非你答應在我走了之後,再也不找我回來,要不然我不會走的。」
智子沒有自信,他不會再叫她滾,他是個喜怒無常的暴君,前一刻口口聲聲地說他願為她努力,這一刻就直嚷著叫她滾。
他氣餒了,突然走過來深情地抱住已起身準備遠走的智子。
「對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諒我,我不能沒有你的。」
她沒回答,但另一個嬌女敕的女聲響起,是穿著一襲黑色低胸洋裝的範倫汀娜,她的笑容令人發冷。
「他當然不能沒有你,事關一百億三千萬日幣的遺產。他不會讓你走的。」範倫汀娜代替他答了。
智子側過頭去,看見她悠閑地坐在車上,是紅色敞篷BMW跑車。
一百億三千萬?智子突然聯想起秀雄諸女友所說的遺產。「是誰的遺產?」
「我姊姊的。」範倫汀娜冷笑道。
「那應該由你姊夫繼承啊?」
不料她卻格格大笑,仿佛智子說了天大的笑話。
「秀雄,你沒告訴她,黛芙妮嫁的是個年紀大把的糟老頭嗎?他早死了。」
「死了?遺產該由小雪繼承才是。」智子瞅著她,滿臉不解。
「你答對了,是該由小雪繼承,不過她還太小,她的錢得由她的監護人替她管理。這監護人應該是我才對,哪知那個賤人她寧可相信他也不相信我。只要你嫁給秀雄,他就可以先行運用那賤人一半的遺產,我勸你最好和他談好條件,要不,你絕對會後悔的,他怎麼可能會愛你呢?」
範倫汀娜不急不緩優雅地說道,智子回過眼瞅著秀雄,迷惑了。
秀雄暴跳如雷。「你最好閉嘴,是不是要我拒領那些遺產你才會相信,除了黛芙妮以外,我願意接受其他的女人,就是不願接受你?如果真要如此也行,我願意簽囑在小雪成年以前,我決不動用她的財產一分一毫。」
範倫汀娜眨著眼,眸中有著無法探測的詭異。
「你不會同意的,你只是賭氣,嘴巴說說而已。」
「我是說真的,我不稀罕黛芙妮的錢,人我都得不到了,我要錢做什麼?」
「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別告訴我你是為了這個女人,我不會信的。」她譏誚地笑著。
秀雄摟著智子的肩膀。「我不是為了她,我是為了我自己,不是為了她,因為我病得一塌糊涂,我的人、心態和愛情,都病了,只有智子能救我,是她教育我,讓我懂得要重新去愛,你也病了,病得比我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