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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斗美人 第5頁

作者︰柴茜

喀爾東小媳婦般委屈的眼神在看到一群狼族士兵也落得與他一般下場——都成了落湯雞時,他的心才稍微好轉,還好不是一個人那麼丟臉,剛那一團混亂實在是他生命中最灰暗的一刻,他居然像姑娘般歇斯底里地嚷嚷,說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

不過上天顯然不要他太好過,因為在他順看岸上放的繩索上岸時,一張他此生不想再見的面孔赫然出,嚇得他差點松掉繩于,再掉進黃河里。

「喀爾東,涼不涼快?好不好玩?黃河的水格外有味道吧?」鐘瑤舉世無雙的丑臉在他面前晃呀晃。

好玩?他只覺好恐怖!「鳳姑娘,你莫取笑末將,中原的水,我們塞外之人喝不慣。」尤其是這種喝法,險些嗆死!

「入境隨俗,喝久就會習慣。」鐘瑤拍拍他的肩,不安好心地慫恿,心里差點笑到內傷,嘻嘻!還是有數十名離她較近的十兵被她騙下水。只要她略施詭計,那怕這些呆呆的家伙不乖乖听她的話。

喀爾東可敬謝不敏,趕緊岔開話題,「奇怪,方才我明明正跟鳳姑娘說話,怎麼會無緣無故跌到黃河里?」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曾出現的銳利,不提有人踢他下河,「還有我這班狼族兄弟一個個都不諳水性,卻有這麼多名跳下河,著實令人匪夷所思。」她一個弱女子,竟能將他一個彪形大漢踢得翻飛,說來令人汗顏,也教人不禁懷疑,她究竟是什麼人?

鐘瑤的臉很快地掠過一絲不自然,奇怪,這二愣子怎麼突然開竅,懷疑起她?她還不想讓人知道她有武功,于是裝傻道︰「你不知道大家多喜歡你這個將軍,見你不小心跌到黃河里,個個奮不顧身,搶著下去救你,要不是我勸著,恐怕整支隊伍都要跟看跳到黃河涼快涼快。」

睜眼說瞎話,她才是那個在一旁煽風點火,鼓動大家下水救人的元凶。

喀爾東沒拆穿她,陰郁地一笑,「大概吧!」望望四周,掉人河里的人全部救起來了,他輕扯著鐘瑤的袖子,「快上轎吧!咱們還得趕路。」他將鐘瑤塞進轎里,大隊人馬立即離開,往前邁進。

經過這個插曲,鐘瑤安分多了,她發現喀爾東並不是她想像中的呆瓜,而是十分敏銳的人,她不敢再隨意出主意整人,免得被他瞧出不對勁。殊不知她這樣前後不一致,反倒顯得作賊心虛,致使喀爾東懷疑她有問題,也因此相信了她可能有不凡的能力,也許真的是爺爺嘴里說的天鳳。

巍巍城牆,蜿蜒如一條長龍,坐落為北防,域內猶是欣欣向榮的京華顏色,大潮往來絡繹不絕,各族人民皆匯集于此。

「這里是偏關,是往狼族的必經之路。出了偏關再往西行,約莫五、六日的行程就可抵達狼族。」鄂索圖在鐘瑤身畔解釋著。為了行動敏捷,喀爾東將鐘瑤的轎子換成馬車,安排鄂索圖與鐘瑤同坐,也好有個照應。

「哦,那我可是迫不及待了。」望著長城愈來愈遠,鐘瑤沒有離情依依,反而雀躍不已,恨不得能立刻到達狼族。

以前她總以為塞外很荒蕪,住的全是一些未開化的野蠻民族,每次遇著老二,總是取笑他是番邦來的士著,還說自己一輩子也不會踏進蠻族一步,想不到在與狼族這群熱情又開朗的族人相處之後,才發現自己錯了。

或許是因為她是天鳳吧,他們對她噓寒問暖,照顧得無微不至,任由她予取予求,她捉弄他們,他也不生氣發火,還傻呼呼的自投羅網。就像上回,他們沒有一個人會游泳,卻被她騙下黃河,雖然吃了水、嚇得半死,事後連罵也沒罵她一聲。而且她的樣子丑得無人能出其若,他們還是很親切地跟她說笑、玩鬧。日子一久,她反而欣賞起他們寬闊的眼界及颯爽的氣魄。

「我也是。」鄂索圖欣慰滿懷,他沒找錯人,這女孩確實不同,想必能應付狼族內憂外患的情勢。

鐘瑤將視線由窗外轉向鄂索圖,問出她老早就該問,卻一直忘了問的重要問題,「狼族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需要找我這個不相干的外人幫忙?還有,所謂的‘天鳳’到底代表什麼意思?」

鄂索圖神色變得衰傷,語氣帶看濃濃的無奈,「說來話長啊,原本老朽有打算要對你提一提,就怕鳳姑娘沒興趣听我嘮叨。」

「有興趣,當然有興趣。」鐘瑤忙不迭點頭,路途迢迢,她若不听點有趣的故事,恐怕會悶死!她什麼都不怕,就怕無聊。

「就從狼族的起源說從頭說起。」鄂索圖開始訴說那段已湮沒在黃土里的前塵往事,「狼族的祖先往前推去,其實就是鮮卑拓跋氏,狼族便是其中一支。在東漢時,曾據有匈奴舊地;三國後期徙居于盛樂;晉時緒于建國,便隨後被滅︰總算天不亡狼族,幾番波折之後建立了魏,入主中原。可惜好景不長,狼族始終屬于草原,無法在中原久居,在一連申內亂中改朝換代,由隋替之,狼族因而退居到塞外,回到自古以來就生存的草原。」

好遙遠的歷史、听來有些嚴肅。身為漢人的鐘瑤第一次體會到邊疆民族的無奈,好像老是被趕來趕去,沒個定所。

「然後呢?」

她忽然想起那個人,過去她一直覺得他雖然比青狼好相處一點,但是身上仍然存著一股冷漠,好像誰也沒辦法真正接近他的心,是不是和這有關?他沒有安全感,是因為多年的飄泊嗎?鐘瑤甩甩頭揮去胡思亂想,專注听鄂索圖說話。

「原本狼族的勢力遠挺強的,但到了大唐天威一震滅了東突厥後,狼族的生存便明顯遭到威脅。東有武功強盛的大唐,西有剽悍的西突厥,夾在兩強之間,狼族實在……」鄂索圖心酸地道出狼族目前的窘境,「最糟糕的是……唉!」他不知想到什麼,又是重重一嘆。

「是什麼呀?」鐘瑤的好奇心被挑起來。

「我們的狼主是個好戰戀色的粗人,狼族在他的領導下更一蹶不振。所幸……」

突然,一陣馬嘶聲後,鐘瑤所坐的馬車失去控制的猛沖,周遭響起人馬亂竄、兵刃交接的打斗聲,令鐘瑤听不清楚鄂索圖後頭的話。

慌亂之中,喀爾東和另兩名狼族戰士來到馬車旁,焦急地道︰「我們中了突厥人的埋伏,札木頓親自率軍攻擊,恐怕一時不能殺出重圍。爺爺,你和鳳姑娘先走,咱們在狼族踫頭。」

不待他們回應,兩名戰士已分別將鄂索圖與鐘瑤由車里拉出,置于馬上,策馬狂奔,離開後方狼族與突厥血腥的殺戳。

「他……」鐘瑤在奔馳的馬背上不住回頭望,編貝般的齒著下唇,帶著微微顫抖看著與她相處多日的狼族勇士一個個負傷。

「風姑娘,別看。」帶著她的士兵勸她,「戰爭總是無情的。」

不,不!

怎麼可以呢!她雖然愛玩鬧,卻是真心喜歡這些日子以來相處的狼族人,他們都是好人,瞧她這麼丑卻不嫌棄她,還熱心幫忙她,任由她捉弄,真心視她為要救他們的天鳳,即使是看她不順眼的喀爾東,她也不忍心讓他就這麼死了。

她得想法子才行,身子一扭,滑溜地溜下馬背,在士兵還不及反應時,她已先一步重拍馬臀,馬兒受驚奔馳得更快,那士兵已無暇顧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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