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莊主,她都不在乎了,為何其他人表現得像是天要塌下來一般?尤其是戰拍。
琥珀自從那天得知周家莊的凝玉露被評為狀元酒,蓮花白屈居第二,整個人就痴傻了過去,不論沈敬儒如何勸她都沒用。唐大叔也是,他像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般,在孟蘭面前不斷自責,老淚縱橫。孟蘭倒也不太在意,但全莊卻因這事,氣氛低迷了好些天。
「琥珀?醒醒啊……」思卿搖晃著她的臂膀,眼角瞥到園口的身影,她抿嘴一笑。「快醒醒!琥珀,你的心上人來了。」思卿有點兒戲謔地道,只見玻用還是繃著小臉。
思卿朝走來的沈敬儒遞了個無奈的眼神,便起身拍拍身上的草肩,故作老成道︰
「好了,我該走了,就留你們小倆口在這兒吧!」
草地上只剩他們倆,悅己園內很靜企,午後的清風徐徐吹來,偶爾傳來幾聲鳥鳴,一切是那麼悠閑美好,但有人繃著小臉,不開心。
「琥珀,勝敗乃人生常事,今日蓮花白沒能連莊掄元,並不代表蓮花白就是劣酒,畢竟你爹也盡力了。」沈敬儒伸長腿坐在草地上,看著身邊低垂著臉的琥珀。
「可是……我不甘心啊……」琥珀的嗓音有一絲便咽。「爹爹是那樣賣力,咱們莊內的蓮花白可是二十年來江南第一好酒啊,可是……可是卻被周丕顯那家伙比下去,教出雲山莊的面子往哪兒擺?教我爹的臉往哪兒擺?我實在不能接受這事兒啊,夫子……」琥珀小手抓住沈敬儒的衣襟,額頭抵著他的胸膛,便嗚咽地哭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的。」沈敬儒大掌模著琥珀的秀發,不舍地道。
他知道她現在很傷心,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呢?這下子親事可能要耽擱一段時日了。而今早孟蘭講的那件事……也得找個機會跟琥珀講,他想親自告訴她,不想讓她的小腦袋瓜兒因此胡思亂想。
沈敬儒抬眼看了看萬里無雲的晴空,蔚藍的天際偶有幾只飛鳥,顯得自在悠閑,但懷中的橋人兒卻是哭得梨花帶淚,唉……他心痛啊!
他吻著懷中馨香的秀發,大掌撫著她的玉背,琥珀整個人埋在他寬闊的胸膛,小手揪緊他的襟口,嗚嗚咽咽地哭著。她有太多不甘,她爹是那樣努力,出雲山莊是那樣出色,蓮花白是縱橫江南二十年的第一好酒,卻敗在周家莊手中。
想到周丕顯在揭榜的當時笑開了嘴,她就覺得很刺眼,偏偏那家伙又嘲笑似的看了她一眼,讓她更是咽不下這口氣。
那是一種挑釁的眼光!
她哪能容忍別人如此蔑視!
「夫子……」
在寬闊的胸膛發泄多日來的委屈悶氣後,琥珀用沈敬懦的方中抹著淚水,一張小臉哭得紅通通的。
「夫子,我……咳!我要幫我爹,我不能任由那姓周的……咳,瞧不起出雲山莊,瞧不起我爹,瞧不起我。」琥珀哭得太劇烈,嗓子有點沙啞,她邊講邊咳。
「琥珀,不要沖動,听听你爹怎麼說再作決定也不遲。」沈敬儒將她垂在頰邊的細發勾到耳後,長指摩罩著她白里透紅的女敕頰。
「我不管!我一定要幫我爹,幫出雲山莊奪回江南第一好酒的頭餃!」琥珀緊握小拳,激動地低嚷。
「琥珀,你太沖動了,先冷靜下來……」黑眸有著擔憂。
「不要!夫子,你喜歡我吧?你會支持我吧?我……我真的不能坐視外人如此羞辱爹親,羞辱出雲山莊!我受不了那種輕蔑的眼光!夫子!」琥珀急急望向劍眉微鰻的沈敬儒,尋求支持。
沈敬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夫子……」他該不會叫她不要管這事吧?
他雙掌捧起她的小臉,柔聲說道︰「我會支持你的,琥珀,不過……」
「不過?」琥珀滿臉警覺。
「不過我以後可能不能常常陪在你身邊了。」
什麼?!
琥珀驚懼地瞠大雙眼。
老天!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嗎?
***
「沒辦法啊,孟蘭說我們倆已經十八了,不適合再有年輕夫子往來莊內教導,所以沈敬儒那家伙也就不能常來這兒了。」思卿躺在床榻上懶懶地道。
「怎麼這樣呢?夫子他……他又不會胡來,他是正人君子啊!孟蘭姐太多慮了。」琥珀抿緊唇瓣低聲道。
「琥珀,你忘了孟蘭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人言可畏啊!所以喚,孟蘭為了我們倆大家閨秀的名聲,只好不讓沈敬儒繼續擔任夫子唆。不過,琥珀,你別擔心,」恩卿起身跳下床榻,「孟蘭怕我不讀書,她要組個詩社,邀同年紀的女子到莊內聚會,定期請些名宿鴻儒來指導,到時候,沈敬儒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來啦。」思卿說完,還用手肘推推琥珀。
「可是……」總不如現在天天見面來得好啊。
「曖,別可是了,要你真的很想他,干脆就嫁他嘛,省得成天掛一張思念的臉。」思卿從白玉雕花果盤挑了個葡萄,丟進小嘴里。
「不要!我一定要等蓮花白重新掄元,才要嫁人。」琥珀又繃緊臉。
「看吧!這也不行,那樣也不行,曖!這事兒我不管了。琥珀,要不要到王掌櫃的古董鋪子玩去?看有什麼新鮮貨兒?」思卿叉從盤中拿了個梨子拋甩著玩。
「不了,我要到酒坊去。」
琥珀現在滿心只有釀酒的事。
「好吧,我從不強人所難的,那我走峻。」
思卿接住梨子,咬了一口,便徑自往外走去,房門外護衛、丫鬢立即尾隨在後,跟了上去。
琥珀看著思卿遠去的背影,深吸口氣,踏出房門,便往酒坊方向去。
在酒坊尋著自己的爹親,琥珀看著爹親坐在長板凳上吸著水煙沉思,好似蒼老了許多。
「爹,我來幫您了。」
「啊,是琥珀啊,爹很好,你還是回屋里陪你娘吧。」唐大叔從長凳上起身,敲敲煙桿。
「爹,讓我幫忙,我也是釀酒師傅啊!爹,我實在看不過去那姓周的如此狂妄,不把出雲山莊放在眼里,還在外頭放話說雲家已經沒落了,只剩婦孺老僕,連酒都不行了,這算什麼嘛!我不信他們的凝玉露真有那麼好!」琥珀不服地抿緊嘴。
「琥珀,你過來。」唐大叔朝女兒招招手。「哪!這是周家莊釀制出來的凝玉露,你喝喝看。」唐大叔將一酒杯遞給驍山。
琉田嘟著小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喝了酒杯里的凝玉露…
酒液一入喉,清香四溢,沒有濃稠的酒味,好似清風拂過般清爽,酒液一人月復中,卻又有一股暖意,很像蓮花白,只不過蓮花白比凝玉露香氣更濃些。
「這是……」琥珀瞪大眼楮看著空杯。
「這凝玉露喝起來與咱們的蓮花白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香冽噴鼻,人口芳醇,不是凡品能比的。難怪周丕顯這麼有信心,放話要擠下咱們的蓮花白。」
唐大叔重新坐回長凳,示意琥珀也坐下。
「周家莊這次會掄元,剛開始爹也很驚訝,但後來喝了他們的凝玉露,爹才了解他們的酒的確有可取之處。」
「爹,您是說周家莊的酒比咱們的好?蓮花白可是爹從年輕時費盡心力,不斷改良才釀造出的,是第一等的好酒啊!爹!您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琥珀不服地說道。
「琥珀,我沒說周家莊的凝玉露比咱們的蓮花白好,我只是說這次由凝玉露奪冠,周家莊也是有這個實力的。」唐大叔緩緩地道。
「爹!難道您要就此服輸嗎?那周丕顯擺明了沖著咱們出雲山莊來的,他在會館時,還故意瞄了我一眼,之前在市集,他那種輕蔑的態度,讓人看了就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