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都是落在外面樹叢里的,而不是房間里。有人想要謀殺她。我相信他們是想讓它看上去像個出了人命的盜竊案。而且我相信凶手就是住在這棟房子里的什麼人。一個她認識的人。」
他專心地听著,但是湃瑞斯端著飲料一出現,他的注意力就立刻移到了她的身上。「我同意。」
「我會成為頭號嫌疑犯。」
他的目光瞥向了她。「你?為什麼是你?」
「我是失散多年的女兒。這是我第一次來這兒,艾迪斯被謀殺了,她的鑽戒不見了。」
「一次泄憤的謀殺?如果是因為這個你要殺人奪命的話,你也該選老卡特,他忽視了你這麼多年,或者也許該是湃瑞斯,因為這麼多年來她取代你獲得了所有的好處。」
在某一個層面上,思瓏知道他說得對,于是她感覺好了一點。
保羅又繼續注視了湃瑞斯一會兒,看著她停下來和犯罪現場組的每一個組員禮貌地交談,遞給他們一些冰鎮的飲料。接著他的注意力回到了思瓏身上,微笑著想讓她更寬心。「好吧,如果你是艾迪斯的受益人,那事情就會不一樣了。」
思瓏回憶著,臉上浮現起了一個笑容。「她想讓我成為她的受益人。她把我叫到陽光室,想把一些祖傳的珠寶給我,然後又開始說她打算修改她的遺囑。我拒絕和她做任何討論。」
保羅突然收起了笑容。「你有沒有踫巧對湃瑞斯提過這事?」
「我想沒有——是,我有。我那天吃午飯的時候說過。」
他的嘴角僵硬了,他把頭扭向湃瑞斯,目光炯炯地望著她。他的詛咒低沉但怒火中燒。「狗娘養的!」
「你該不會那麼想吧!」思瓏嘲弄地說著。
他看上去好像沒有听見;他身上的每一根縴維都好像專注在他眼前看到的景象中。「狗娘養的!」
「你太荒謬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想讓他回過神來,他終于把目光從湃瑞斯身上扯開了。
「是嗎?」他尖刻地嘲諷道,「思瓏,別再在你姐姐面前當傻瓜了。睜開你的眼楮吧。事實是︰最初你姐姐根本不想要你來這兒。我從來都不忍心告訴你,但是我從線人那兒知道這個。」
思瓏並不把這當回事。「我知道。艾迪斯告訴過我。湃瑞斯一生都被迫相信我母親和我是些垃圾——甚至比這個更糟。在我們見面前她當然這麼覺得,但是後來就不這樣了。」
「對,」他冷笑著,「一天不到的時間湃瑞斯就改變了她一生的想法。僅僅一天,她就變成了你可愛的姐姐。你難道不覺得這有點太『好』了嗎?」
「不!不是的!」
「那麼想想這個。整整三十年,她都是她父親和曾祖母的精神奴隸,但是你來Tk~JL,不到一星期,曾祖母就開始對你青眼有加;然後她想從湃瑞斯的那份錢里切出一塊給你。你不僅從湃瑞斯那兒偷走了曾祖母的愛和錢,你還偷走了她該嫁的男人。在這些事情之後,你不認為湃瑞斯會恨你入骨嗎?還有,你不覺得有點怪嗎——『溫柔可人而膽小的』湃瑞斯的愛好是駕駛直升飛機?」
「你不了解她——」
「你也不。」他打斷了她。「需要一群精神科醫生才能搞清楚她,而且我很害怕去讀他們的報告。」
思瓏瞠目結舌,她抬眼望向他。「你恨她,是嗎?」
「恨她?」他不自然地大笑了起來。「一半的時間她都嚇得我靈魂出竅。」
「我的天,我想她差不多愛上了你,而你認為她是個魔鬼。」
「她或者是魔鬼或者就是聖女。而我不相信有聖女,所以只剩下魔鬼。」
思瓏搖搖頭,完全呆住了,她感到極其沮喪。「我以為你在乎她。我真這麼以為。」思瓏禁不住瞪著他,在他的臉上搜索著蛛絲馬跡,想要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知道這個任務對你來說是『工作』,但是有時候,我撞見你帶著奇怪的笑容看著湃瑞斯……那笑容幾乎很溫柔。」
「她很引人注目,」他苦笑著說道,「看——」他朝湃瑞斯努了努嘴,她正和一個男人在聊天。「她漂亮,優雅,有教養。不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有點害羞。然後她就在你眼前綻放,你還以為你就是那個理由。」
這一刻思瓏更感到驚詫了。她沒有判斷錯湃瑞斯對保羅的吸引力。他為她著迷——而且完全違背他的意志。思瓏發現這種情況很有點令人鼓舞,也十分有意思。
「告訴我,」她說,「如果湃瑞斯像你想的那麼好,而和你想的那些壞事一點都不沾邊,那麼你會怎麼描述她?」
保羅的眼楮微微眯了眯,目光禁不住追隨著他們談話的主題進了屋。「我會說她是個奇跡。」
思瓏站了起來,忍住笑。「我喜歡這個說法。」
他聳了聳肩。「不幸的是,我不相信奇跡。」
思瓏把手插進寬松褲的後褲袋里,垂眼瞧著坐在椅子上的這個男人。「湃瑞斯就像我母親——她們就像小楊柳。她們看上去嬌弱,隨風折腰,但是你沒法折斷她們。她們不會讓你這麼做。某種程度上,她們總能找到一個理由、一個方法,茁壯地生長。開始你會認為她們軟弱,需要保護,而她們確實如此。但是當你在保護她們的時候,她們也在庇護著你。我母親一直令我困惑,而在來這兒之前我還沒遇見過一個像她那樣的人。但是我姐姐湃瑞斯恰恰就像她。」
保羅鎮定地望著她,腦子里激烈地斗爭著自己要不要指出事實的真相,然後他決定這麼做。「你錯了,思瓏。」他平靜地說道,「那不是湃瑞斯。那是你。」
他站起身,走了開去,剩下她用驚異的目光瞪著他的背影。
「李察森先生?」保羅听到總管的聲音轉過了身。「你辦公室打來一個緊急電話。」
保羅飛奔回他的房間,拿起了電話。這是他一直都在等的電話,不止是個好消息,而且比他期望的要早到一天。
「保羅,」另一個特工說道,用只有保羅才听得明白的話告訴他,聯邦法官剛簽發了一個搜查令,授權聯邦調查局搜查梅特倫的游船。「對不起,在你休假的時候打擾你,但是我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客戶簽了那合同。我正拿在手里。你是想等到明天才簽,還是我今天就拿來給你?」
「今天。當然是今天。如果我離開,雷諾茲一家不會想念我或者介意什麼,因為這家里死了一個人。」
「我听說了。太傷心了。」那男人恰如其分地停頓了一,听上去他很在意的樣子。接著他問保羅,他是只想讓聯邦特工參與其中,還是需要海岸警衛隊,或者酒精,煙草和武器管理局也在場。「關于集體保單的一兩個細節我還不是很清楚。你想為吸煙者加一個排除條款嗎?」
「不,不用排除他們。」
「那麼突發死亡部分呢?」
「把那個也包括在里面。這會讓整個計劃更實在。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沒有漏洞。要多久你才能把整個計劃搞定?」
「我們原本就希望客戶能簽這個合同,所以一直在做計劃。如果我動作快的話,一兩個小時里我就可以把所有事情安排妥當。」
「那就行動吧。我會在工作地點和你見面,然後親自帶你四處轉轉。趕在天越亮的時候越好。」
保羅掛斷了電話,長舒了一口氣。
思瓏並沒有給諾亞打電話,而是跑去見他。她有些事想對他說,而且她不願意在電話上跟他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