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過你覺得我的打扮怎麼樣?」
「這——這就是你,」思瓏回答。
「雷諾茲太太說我看上去就像一個打扮過頭的難民。」
「她很老了,我不認為她能看得清。」思瓏說,拼命忍住笑。
「你不去和諾亞問聲好嗎?」
思瓏從派對開始的時候就沒怎麼想這事,不過現在這個時刻終于來了,她突然矜持起來。她抬起眼,柔柔地說,「你好。」
「你好,」他答道,灰色眼楮閃爍著的滿是愛慕。
「你真的也得抱一抱諾亞,」科特妮插了進來。「你不會相信他為你張羅這個派對都做了些什麼。」
「你什麼意思?」思瓏知道他力促卡特要舉行這個派對,她還知道他的秘書很賣力地做了各種安排,但是她一點也不知道其他情況,直到科特妮告訴了她更多的細節.
「諾亞關掉了他底下一個賓館的一問主要餐廳,因為這兒需要桌子和凳子,而且你競可以打賭,賓館里連一朵花都沒剩下。看見那兒擺著食品的宴會桌上的大花座了嗎?」
思瓏費力地將自己的目光從諾亞充滿笑意的灰色眼楮上移開,朝著科特妮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是的,我看見了。」
「今天早上,這個大花座還在大廳的大桌子上——」
「夠了,科特呢。」
她並不理他「這是事實。而且我打賭整個地方連一張餐巾紙、一個服務生或者一把叉子都沒留下——」
諾亞呵呵笑著,伸手從背後抓住她,用手輕輕地蓋住了他妹妹的嘴,將她接下來興奮的言詞都給捂了個嚴嚴實實。「上次我要請你跳舞的時候,」他對思瓏說,「你拒絕了我。你覺得我今晚的機會如何?」
他為她如此大費周章,把思瓏深深地打動了,而且她已經陷入了他深沉的嗓音和銀灰的眼眸中。「我想說非常好。」她柔聲說道。
思瓏在他的臂彎間滑進了舞池,在火光下,她第一次清晰而完整地看到了他,于是她的呼吸都停止了。他那雅致的深藍色的西服和他高大健碩的體格配合得恰到好處,衣服熨帖著他寬闊的肩膀和瘦削的臀部,也勾勒出了他的長腿。緊貼著他曬成古銅色脖頸的是令人炫目的白襯衫,而同樣讓她炫目的是蕩漾在他臉上的笑容,此刻他的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背後,將她拉近了自己的身旁。「喜歡你的派對嗎?」他問道,這時樂隊開始演奏「注視我的那個人」。
「非常喜歡,」思瓏溫柔地說道,試圖不去注意他的腿貼著她時的感覺,或者他的臂膀在她的手掌下有多堅實,或者他深沉的聲音有多讓她心動。「我不知道為這一切該怎麼感謝你。」
他有著濃密睫毛的眼楮意味深長地停留在她的雙唇上。
「我們會想出一個辦法的。」
思瓏費力地尋找著托辭,又不無幽默。「我想我可以教你自我防衛術。」
他銀灰色的眼楮回到了她的雙眸上,啊角牽動起一個懶懶的笑容。「我需要這個嗎?」
「可能。我比看上去要強悍。」
「我也是。」
思瓏啞口無言了。
思瓏對于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感到如此困惑,以致一時間她都沒發現她是多麼自如地在隨他起舞,兩人的身體是多麼輕松地隨著甜蜜而熟悉的旋律在搖擺。她對自己說,她對他的吸引是危險的,必須停止,.但是當諾亞的手輕輕滑過她的後背,手指斜倚在她的脊柱上,讓她更近一步靠向他時,她忘了那危險。她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舞而已,而且他很可能沒意識到他都在做什麼。
諾亞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他已經在想要做得更多。他注視著火光將她的頭發變成流動的金色;她聞上去就像鮮花一樣,而和她跳舞就像和一片雲在起舞。當音樂結束,她略略移開了些距離,抬起頭,諾亞凝望著她的臉,那精致如雕塑的臉頰,俏麗的鼻子,還有紫色的有著深色睫毛的眼楮,都讓他開始感覺似夢似真。「等派對結束了,我會送科特妮還有父親回家,然後我會回來。在海灘上和我見面。」
「為什麼?」思瓏震顫著問道。
「我們在那兒的時候會制造出一個理由的。」他臉上帶著壞壞的笑容對她說。
他的「理由」再清楚不過了,而且思瓏同樣清晰地意識到,他希望她事先就明白。
保羅和湃瑞斯一直在跳舞,當兩對人在舞池邊相遇的時候,保羅提議他們交換舞伴。
「諾亞——」他剛要離開,思瓏叫了起來。
諾亞被她呼喚他名字時輕柔的聲音一下給鎮住了.他停下來轉過身。「什麼事?」
「如果你接下去和科特妮跳支舞的話,就太好了。」
「科特妮?」他重復著,他從來也沒有過要請她跳舞的念頭。諾亞覺得又好笑又可怕,他想象著科特妮的戰斗靴,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我會的。」
等這支舞結束,他在附近找到了科特妮。他滿以為她會嘲笑他的邀請——而且一半希望她會這麼做——諾亞說,「梅特倫小姐,想跳舞嗎?」
她張大了嘴。「和你?」
「不,和服務生,」他嘲諷地說道;隨即他便注意到她已經彎下腰在系一個靴子的鞋帶了。在她準備去系第二個之前,她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他。「你是認真的,是嗎?」
他的心中頓生一陣犯罪感,他意識到她是多麼渴望被邀舞。「我是認真的。」
在舞池里,她的自如簡直令人驚奇。「你在哪兒學的跳舞?」
她轉了轉眼楮。「這是女孩子的玩意。我們生來就知道該怎麼做。你會試著把思瓏弄上床嗎?」
「管你自己的事吧。」
「幫我個忙——讓她去吧。你最後只會甩了她,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樣;于是她會傷心,而這樣我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她是個好人。我真的想成為她的朋友。」
諾亞凝視著他妹妹仰起的熱切的臉龐,思瓏精神上的寬容和慷慨讓他自慚形穢,在這樣一個派對上,她自己還處在重重壓力下,要面對人們無情的挑剔的目光,但是她對別人的同情心竟還讓她為科特妮的感受而擔憂。他言辭鑿鑿地說︰「思瓏已經是你的朋友了。」
整個晚上剩下的時間,他都在和他的朋友們聊天,並且希望他們快些回家。時間看上去是那麼拖沓,他突然想到要把思瓏重新介紹給一些他的朋友,這樣他就可以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了,但是除了在她和他父親以及派對上每一個單身男性跳舞的間隙,他才能這麼做。他和科特妮又多跳了兩支。
第九章
思瓏和湃瑞斯還有她父親站在大門口和一對夫婦道了晚安。他們是雷諾茲關系最親近的朋友,等諾亞和其他人都離開後,他們還留下和他談了很長時間的政治。艾迪斯很早之前就離席了,保羅半小時以前就告辭離開,上樓睡覺了,很顯然他預見到參議員和舍蒙•米德太太會再待一段時間。
「晚安,思瓏,」米德太太說,「認識你真高興。我會試試你給我的酸橙派的配方——今晚我的胳膊疼好多了。」
她又轉向湃瑞斯,向前俯了俯身,都快踫到她的臉頰了這個舉動思瓏現在已經熟悉了,這是棕櫚海灘流行的取代吻別的姿勢。「你這個調皮的孩子,」她對湃瑞斯說道,「我真不敢相信這麼久以來你一直把你的這種才藝當作秘密。如果不是思瓏告訴我們你設計了你們倆的裙子,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我听說薩利•林克要你給她看你的素描,但是我想先看。讓我先看這才公平——我認識你比薩利的時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