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不會。」
「你想打高爾夫嗎?」
她猶豫了很久,以至思瓏弄不清湃瑞斯是不想回答,還是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我一點不想。我其實不像我父親希望的那樣喜歡高爾夫。」
「如果我們可以干一些你現在想做的事,那會是什麼?」
.「我們可以在什麼地方吃午飯,然後只是說說話。」
「我喜歡那樣!既然我斷然拒絕打高爾夫,他就不能對你失望,所以就讓我們一起吃午飯、聊天吧。」
湃瑞斯咬著嘴唇,有點遲疑。隨即,她突然向右轉彎。「我知道一個合適的地方。那是一家休閑餐廳,我們可以在室外用餐。沒人會打擾我們或者來催我們的。」
在貝爾港,休閑餐廳是一個非常隨意的用餐場所,和正兒八經的餐廳差遠了。湃瑞斯的休閑餐廳卻是一家入口處支著頂棚的漂亮的法式餐廳,露台上還有噴泉,並有專人停車。停車的服務生和領班都知道湃瑞斯的名字。
「我們想在室外用餐,讓。」湃瑞斯面帶微笑地對他說道,笑容可拘的樣子令思瓏很是羨慕,而且她意識到這個笑容非常真誠。
「你們想喝些什麼嗎?」他一邊問,一邊將她們引到噴泉邊的一張餐桌旁落座,在那兒可以看見街對面的商店。
『湃瑞斯看著思瓏,想由她來選擇,但是突然間又自己作了決定。「我想我們該喝些香檳——一些上等香檳——為了這個非常特別的場合。」
「生日嗎?」他猜道。湃瑞斯搖了搖頭,羞澀地望著思瓏。
「比重生還重要。」
他走開後緊接著的卻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兩人都在找話題;試圖開始互相了解。她們前方的人行道上,一個母親推著一部非常漂亮的嬰兒車,里面坐著她的小寶貝,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騎著一輛十二速的單車嗖地從她身邊駛過。「我第一次得到一輛二輪單車是在我五歲那年。」思瓏打破了沉默。「那車對我來說太大了,在我最後終于學會保持平衡之前,我騎著它撞上了每一個從我身邊經過的人。路口的警衛說我實在太嚇人了。」
「你一直知道你想成為一個室內設計師嗎?」
盡避思瓏不得不隱藏她目前生活的某些部分,但是她想好了要在其他任何事上對湃瑞斯坦誠。「事實上,」她坦白道.「我最原先的職業目標是成為一個女超人,或者女蝙蝠俠。你呢?」
「我得到第一個洋女圭女圭的時候,就開始操心她該穿哪些合適的全套衣服,」湃瑞斯坦白承認說,「所以我想我一直對時裝感興趣。」
一個服務生端來了一瓶香檳酒,放在銀色的支架上,思瓏于是等著他為她們斟上酒,正巧一對十多歲的戀人從他們面前經過,手牽著手。「他們看上去那麼年輕,竟然就開始約會了,還牽著手,你覺得呢?」她發表著自己的意見。湃瑞斯點了點頭,于是思瓏抓住了下一個話題。「你第一次約會有多大?」
「十六。」湃瑞斯答到。「他叫大衛,他陪我去我的高二舞會。我一直想和一個叫李察德的男孩去,但是父親認識大衛一家,他覺得由他陪我去更令人接受。」
思瓏立時感興趣起來。「怎麼樣?」
「太糟糕了。」湃瑞斯微笑著直言不諱地說,還聳了聳肩。
「從舞會回家的路上,他開始拿著一個隨身帶的酒瓶喝酒。接著他停下了車,開始吻我。不是我最後大哭起來,他根本就不會停手。你的第一次約會怎麼樣?」
「和你的很像。」思瓏說著大笑了起來。「我和布奇.伯萊姆一起去舞會,他比我高一英尺,而且不會跳舞。他幾乎整個晚上都在衣帽間喝啤酒,和高一足球隊他的一伙朋友們在一起。在回家的路上,他停了車,開始吻我,還緊緊抓著我。」
湃瑞斯哈哈大笑了起來,猜測著這個故事的結局。「你也大哭了起來,所以他就送你回家了?」
「沒有。我對他說,如果他不放我下車,我就告訴他全隊的朋友他是個同性戀。接著我月兌下我的第一雙高跟鞋,穿著我的第一雙連褲襪整整走了兩英里。等我到家的時候,一切都慘不忍睹。」
湃瑞斯樂得直笑,思瓏舉起了她的杯子。「為我們——為能從第一次約會中幸存。」她說道,滿臉笑意而又很莊重。
湃瑞斯拿著自己的杯子和思瓏踫了踫。「為我們,還有所有和我們經歷過同樣初次約會的女孩。」
服務生恰巧又出現了,遞了菜單給她們。思瓏急于要保持住她們之間才冒出來的親密感和高昂的興致,她瞥了一眼菜
單的最上面,問︰「什麼是你最不愛吃的?」
「湯菜ヾ。你呢?」
「豬肝。」
「他們說如果豬肝是用——」
思瓏撥楞著腦袋。「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烹調豬肝,讓它變得可以入口。也許從根本上講,我們在基因上不算姐妹。也許我是被收養的——你為什麼笑?」
「因為我只是在重復別人說的話。我討厭豬肝。它讓我覺得惡心。」
「惡心這個條件反射是最終的證明。我們確確實實是連在一起的。」思瓏興高采烈地下了自己的判斷,但是湃瑞斯卻變得異常嚴肅起來。
「不一定。這里最後還有一個問題,在回答前你最好想清楚,你覺得番茄湯怎麼樣?」
思瓏聳了聳肩,于是兩人都一齊大笑了起來。
服務生拿來了一籃新鮮的面包干,放到了桌上。湃瑞斯伸手拿了一個。「你結過婚嗎?」
「沒有。」思瓏回答。「你呢?」
「差一點。我二十五歲時訂了婚。亨利三十一歲,我們在聖巴巴拉的一個劇院晚會上認識。兩個月後,我們訂婚了。」
思瓏正在為自己選一塊面包干,听到這話停了停。「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訂婚的第二天,父親發現亨利有一個前妻,還有兩個孩子在巴黎。如果他沒有騙我說他從來沒有結過婚,我一點都不會在乎的。」
「你感覺一定糟糕透了。」
「起初是。父親從一開始就沒信任過他。」
思瓏可以想象湃瑞斯一定沒能從卡特•雷諾茲那兒得到一點同情,而且她也沒有思瓏或者她母親幫她渡過難關,思瓏覺得非常生氣又很悲傷。「你父親是怎麼發現的?」
「他也是你的父親。」湃瑞斯提醒她說,淘氣地笑著。接著她回答了思瓏的問題。「當我和亨利開始頻繁地見面時,父親就派人調查他了,但是直到我們宣布訂婚,歐洲的調查報告還沒有回來。」
思瓏開始對卡特•雷諾茲的動機和為人覺得懷疑,但是她努力讓自己听上去沒那麼疑心。「他經常調查你的朋友麼?」
讓思瓏感到詫異的是,湃瑞斯點了點頭,好像這是世間家長們做的很正常的一件事。「不只是我的朋友們,還有那種他不認識的、但是已經開始在我們周圍長久逗留的人。父親相信,對那些和你有關聯的人最好要小心。他不輕易相信別人。」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面包干,然後抬起日艮簾迎著思瓏的目光。
「讓我們談些別的事吧。我失敗的訂婚不值得我們再多花一分鐘們我們寶貴的時間。」
在這之後,時間像飛一般地過去。猶豫的問話,真誠的回答有溫暖的笑容,充滿了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兩個陌生人,最初想要建立一條紐帶,卻發現那紐帶已經在那兒了。她們兩人根本不理會服務生、端上的菜,還有男人們艷羨的目光。一個栗發美女和一個優雅的金發美女,坐在沿街的一張餐桌邊,頭上是條紋圖案的遮陽傘,她們小心翼翼地在架起一座跨越了三十年的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