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眨眼,突然明白其中奧妙,重重拍一下大腿。「我就是一直做不到這一點。茱莉,你真聰明。」
她不想讓他高興得太早。「這只不過是一種理論,管不管用可還不確定。」
「我知道。」他在她的嘴唇印上一個飛快的吻。「即使我學不會,也要謝謝你鼎力相助。」
「不客氣,動手吧。」
十分鐘之後他宣稱︰「現在我已精通嘴唇了,我們把整個字母表補全。」
他們不是用「狗」、「貓」之類孩子氣的字來學字母,而是自創的「情人字母表」。他叫她寫下「BREAST」(胸部)一字。
他一邊描著字母一邊拼字,然後一只手就模向她的酥胸。「這種觸覺練習法真得很有效,不是嗎,甜心?」
這堂課的結果有二;雷克開始學會識字,茱莉則欲火中燒。
「我們從頭開始。」他喃喃說道。「我急著想知道還記不記得嘴唇。」
她知道他的企圖跟功課無關,他想要她,她也想要他。但她不能冒懷有他孩子的危險。「今晚就上到這里,威克明早會帶著布里斯托郵件趕到。」
她拋下他,回到韓森園冷清的閨房中。
二十分鐘之後,他走進她的房間,臉上掛著笑容,腋下挾著一瓶酒。「我們的工具的確用錯了。」
她跳起來撲到他懷里,感激的動作變成激情的擁吻。
雷克把她放倒在床上。她在的迷霧中注視他寬農解帶,然後她想起避孕海綿。
如果她不避孕,她可以誘他掉入婚姻陷阱中。她幫忙他逃過她父親的勒索,但如果她懷有他的孩子、迫他結婚,一切努力就付諸流水了。
她找了個借口到更衣室去使用海綿。
很不幸的,不久就被他發現了。
他勃然大怒。「看來學會玩新把戲的不只是我而已。」
「你干麼要生氣?」
熟悉的自傲又回來了。「我沒有生氣。」他不疾不徐地說著,又把海綿塞回去。「你跟我一樣不想要這樁婚姻,事實上我很感激,因為我也有幾樣東西可以教你,如果我們不必擔心後果。樂趣就大得多了。現在我們可以玩了。」
她變成學生。再來的一小時他就以各種方式令她震驚、亢奮。她不知自己達到歡愉的高潮幾次。當最後他釋放出來,緊緊摟住她,她躺在他懷中,內心在泣血,因為她的猜想正確︰他不想要她懷有他的孩子。
但至少今夜他的確是想跟她同床共枕。她緊緊倚偎著他,漸漸墜入最甜蜜的夢鄉。但次日早晨她醒來時卻發現枕畔空空如也,而她父親則在樓下等她。
第十六章
朕乃前來阻止富貴之人做出無心之事。
──藍畢梧,巴斯城規
茱莉懷著難以忍受的期待穿上樸素的服裝,梳好頭發。她的心頭空洞洞的,只剩下一點傷感︰雷克竟然不告而別。她執拗地擁抱痛苦,把它當作盾牌,她馬上就要面對一點也不愛她的父親了。
她听到內心深處有個小女孩哀哀哭著要父親,她很習慣地安慰心中那個小女孩,想象她有個魁梧的父親,臉上煥發著愛的光輝,張開雙臂迎過她。
她哀傷得幾乎站立不穩。她究竟犯了什麼大錯,竟惹來如許之背叛及痛苦?先是外婆,再來是雷克,而父親則是一向都是如此。
她的臉貼著冰冷的鏡面,她的氣息使鏡子蒙上了一層白霧。她自我檢討。卻想不起自己曾犯下什麼罪行。
命運發給你的牌太糟了,畢梧多年前曾這麼跟她說過。你是要盡力玩下去,還是要鞠躬退出牌局?
膽小怕事之人會打退堂鼓,安茱莉可不是膽小怕事的人。
她走下樓去。她在每個轉角都踫到郵童。昆彼把她攔下來十分鐘,問她要怎麼做閉著眼楮都會做的事。道格堅持要復述每一匹新郵馬的特性。威克也把她攔下來,問她要不要把布里斯托郵車漆成亮藍色。
當亞伯向她沖來,說馬廄中的母貓生小貓時,她幾乎要發脾氣了。
他抓住她的手。「噢,小姐,請跟我去看看,那些可是最可愛的小貓呢。你想出來的名字一向最好。」
她突然明白這些男孩在干什麼。他們是擔心她,設法讓她不必去見她的父親。
她笑盈盈地看著紅頭發的孤兒亞伯。「是啊,我想我們應該替它們命名,可是我得先向我的客人說一聲。」
「讓我去,小姐。」道格在她背後說。
「謝謝你,道格。」
她到馬廄去的短短時間中,她又重拾自信心,也想起自己有多幸福。她有很好的生活,工作充滿了回饋,又有這麼多的人關心她。她的年紀已不再需要父親,也不需要愛管閑事的外婆。可是她能不能沒有齊雷克呢?
不久之後,她站在漢柏室門口,注視她父親在來回踱步。她高高的鞋跟和鞋面上的金制紐扣、撲粉的灰色假發、淺藍絲絨裁制的服裝,在茱莉眼中看來,在在都像是一個想要外表看來魁梧的虛榮小蚌子。不過她很訝異他還很年輕。
「你好,父親。」她低頭看他。
「老天爺!」他愣在那兒,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
她倚著壁爐冰冷的大理石架子。「有什麼不對嗎?」
訝異融入冷淡的交談中。「當然沒有。」他又突兀地加了一句︰「我沒有想到你這麼像——像文娜的家人。」
「嘉生一定跟你提過。」她說。「多謝你的關照,他跟我常常見面。」
他瞇起浮腫的雙眼。「替女兒挑選丈夫是父親的職責。」
她想起他多年來所怠忽的「職責」。「你什麼時候當過我父親了?我甚至不認識你。
我們沒有一起慶祝過生日或聖誕節,我也從未跟你共進晚餐。上回我看到你時,你忙著跟桶匠討價還價,根本不想見我。」
「我很忙,我不是宮廷里的紈?子弟。」
「根據恩德利公爵夫人的說法,你還曾勾引國王的情婦,所以他才把你趕出英格蘭。
你強迫雷克請國王讓你回來。」
他的目光迎觸到她的,又匆匆移向他處。「男人總有年少放蕩的時候。」他裝腔作勢地說。「我可不準我自己的孩子向我耙灰。」
「我不是孩子,」她冷冷地說。「我自己挑選丈夫。」
他的前額皺在一起。她注意到他前額的皮膚比臉上其它部位要白,活像他常常戴帽子,而且常待在太陽底下似的。這真不合邏輯,因為她父親這輩子從未做過工作。還是做過?她突然傷感地發現她對他幾乎是一無所知。
他又掃現她。「你不喜歡齊雷克?」
她的心在抽痛,但她的自尊開口了︰「他只不過是你的另一個人質。」
「不管是不是人質,我都要你嫁給他,茱莉。」
在他口中說出的她的名字听來就像是他頭一次試用的咒語。「就算我簽了五十份婚約,你也不能逼我嫁給她。你不是我的監護人。你冒犯國王,把我拋在修道院時,你就算是放棄了這個權利。」
他拿眼覷她。「我以為你待在那兒會好一些。」
「可是那時我還只不過是個孩子,我需要父親。」
他又開始來回踱步。「那時我自己也不過是個孩子。我的露——」他的聲音便咽一下,他清清喉嚨。「我的妻子剛過世,我不可能照顧你。」
「看得出來這些年並未改變你的感受。」
他瞅著她頸際的絲帶。她真希望她戴的是眩目的鑽石項鏈,亮得讓他睜不開眼來。
「你非嫁他不可。」
她心一橫。「我不嫁。」
「你是怎麼搞的?他是全英國最好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