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檸檬太妃糖和甜點給每個人?」
他使勁點頭說︰「我是這樣想。」
「那麼我允許你去。只記住,別讓倫敦郵局的職員給你任何重的包里,即使是威爾斯主教也不行。告訴他們包里必須等郵車才能寄送。」
挺起肩,他說︰「他們休想跟我說好話,小姐。他們不敢再跟你呱噪。」
「好,上路吧,」她給他幾便士。「在亨斯羅吃頓熱乎乎的午飯。」
她望著他大步離去,暗自為他的安全祈禱。每次跟他道再見,她的內心就死去一些。她也許再也見不到他。
「說悄悄話是不禮貌的。」文娜斥責道。
茱莉鎮定自己,然後轉身。「檢查別人的信是無禮的行為。你怎能說那麼多閑話,而且當著道格的面?他需要好榜樣,不需要學習包打听。」
文娜頓時眼淚汪汪。「我以為知道雷克爵爺的動向也許有助益。何況,我只是個又老又跛。又無事可做的女人。我愛你,一想到你被設計結婚我就受不了。」
憐恤沖淡了厭惡。不過,茱莉還有一件事要表明。「你一定要保證不再窺看任何人的信件。」
「我們必須知道他打什麼主意。而他既然尚未繼承公爵之位,我不能收取他的信。」
「你應該出于對克利夫蘭公爵的尊敬而收取他的信。」
「雷克爵爺不會像其它人那麼容易勸退,」文娜說。「想想,齊家繼承人居然來此地想要娶你。」
「就算他是王儲我也不在乎。」
「我說了,窺人私事會破壞信任,外婆。我正要參加另一次比價,承受不了任何的失誤。」
文娜抽泣著,用手帕擦擦眼楮。「你父親把你當成一份財產似的任他擺布,實在不對。啊,你一定覺得被設計很不是滋味。我恨那個黑心魔鬼。」
茱莉並不確定自己對于那個向來只是信封上的一個名字,或婚約上的一個簽名的男人,作何感想。她會像以前一樣逃月兌這個婚姻陷阱,而且不受文娜的任何干涉。「答應我,以後不再窺看任何人的信件。」
「我向先夫發誓,絕不再讓你難堪,或變成一個累贅。」
「你從來不是累贅,外婆。」
當日稍晚,為了文娜對待雷克爵爺的無情,茱莉心情不安地來到克利夫蘭公爵府邸。無論雷克為什麼來到巴斯,他應該受到與任何一位貴族相同的待遇。
避家打開大門。「日安,茱莉小姐。請進。」
「你好,桑福。」
他將她請入門廳,木蠟摻雜著溫柔玫瑰花香,氣味悅人。繡著獨角獸的金色布幔裝飾著牆壁。
「對不起,可是公爵閣下剛去鄉間,小姐。」
「其實,我是想見雷克爵爺。」
「哦!那麼,請跟我來。爵爺說過隨時歡迎你的光臨。」
苞著管家穿過掛著一幅幅肖像的走廊,茱莉忍不住靶到愧疚。外婆故意遵守規定,只取鮑爵以上之貴族的信件,極不給雷克面子。可是為什麼?她明明急于看他的信。
茱莉已想好道歉的措辭,她還想到一項提議。
「爵爺正跟艾森在做運動,」管家說。「我去通報你來了。」
「什麼運動?」
「擊劍,小姐。而且——容我冒昧的說——他的技術十分精湛。」
茱莉一向欣賞技術精湛的擊劍比斗,但由于藍畢梧頒法禁止武器,本地對這項運動的興趣也逐漸衰微。「你可以不要通報,讓我在一邊看嗎?」
「請便。」
他領她上樓。她听到金屬交鳴聲。他將她請入一間可俯視燕會廳的畫廊。燕會廳內,桌椅靠牆放置︰細致的地毯已卷起,堆靠在另一面牆邊。
茱莉有如雕像般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希望下面的人不會看見她,但是她的血液卻隨著下方的競技而沸騰。
雷克爵爺穿著一件雪白收腰絲質襯衫,長袖似船帆撲張著。黑色皮長褲緊里雙腿,令她必須瞇眼細瞧靴口在哪。黑發零亂披散在肩上。他悶吼一聲,似舞者的美妙姿勢躍上一張桌子。艾森的劍劃過空氣。
「你對跳蛙比較在行。」喘息的艾森激挑道,他的袖子卷到肘處。
雷克將細劍放在鼻前,然後伸臂一揮作個夸大的敬禮。「而你對古典文學比較在行。」
艾森大笑著退回原位。「那方面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擊劍可不同了。嘿,你這壞家伙,我會削掉你的頭發,讓你像個修士,然後咱們瞧瞧那位局長小姐如何為你傾倒。」
雷克手臂忽伸忽縮,擋住艾森的連串攻擊,然後他開始攻擊。「她會為我傾倒的,我針對她作了許多絕妙的計劃。」
艾森下巴崩緊說︰「她不會像蕭凱若那麼容易弄上床。」
雷克跳到一張椅子上。「茱莉是淑女,我會讓她進洞房。」
艾森咕噥。「你得先讓她放棄她的工作才行。」
雷克似貓一般輕巧俐落地跳下椅子。「你去吹噓吧!笨瓜,」他手腕旋轉,劍鋒在空中劃出一個小圈圈。欺向對手,他說︰「我會把你去勢,讓你當太監。」
「我可不認為。」艾森後退一步。
雷克逼近。「這麼快就敗退啦,老頭?」
艾森側閃,拉回他的劍,然後沖上前。
金鐵交鳴。茱莉屏息,下方的兩個男人都氣喘吁吁。咒罵和咕噥隨著每一次幽森的金屬撞擊此起彼落。她的手指纏擰著大皮包的肩帶,一顆心怦怦跳著,她欽佩地望著兩個男人勢均力敵的演出。
她感覺既亢奮又疲乏。
一連串攻擊後,雷克將對手逼入角落。艾森身子一蹲,從雷克手臂下鑽出去,滾至他夠不著的位置。雷克轉身,艾森一躍而起,他抬手擊出。
被亢奮沖昏頭的茱莉大喊︰「小心!」
雷克猛抬頭。他的目光與茱莉相會,然後立刻轉回對手。
他扭向右側,艾森的劍鋒削落。
白色絲料頓時綻裂,劍鋒劃過他的手臂。
雷克痛得縮了一下。
茱莉驚恐地望著鮮血涌出,沿著手臂往下流。
艾森扔下劍。「爵爺!」他奔上前。
雷克拋下他的武器,捂住他受傷的手臂。鮮血自指縫??而出。
茱莉的胃翻騰。她雙腿發軟,緊抓著欄桿支撐自己。
「只是擦傷,艾森。你曾受過更重的傷,我也曾表現比今天好。」雷克揮手要他走開,他的目光一刻未離茱莉。他微笑著說;「你的臉色蒼白如紙,你不會暈倒吧?」
艾森仰頭瞪著她。
她說不出話,雙手死抓著木欄桿。她勉力搖搖頭。
「好,」雷克爵爺說。「掉下來可不是玩的。」他向她走過去。
茱莉驚呼一聲,但立刻又生氣了。「你怎能如此滿不在乎?你受傷了。」
艾森厲聲道︰「他當然受傷了,你差點害死他!」
「真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們分心。我只是想看一看。」她轉身要走。
「等等!」雷克大喊。
茱莉停下來,她滿心懊悔地面向他。「真對不起。」
他走過燕會廳,鮮血沿臂滴落在大理石地上。「艾森,去拿條毛巾來,」他說。「然後明天早上再來。」
艾森咕噥著,消失在廊台下。一扇門打開又關上。雷克仰頭凝視她,臉上汗如雨下。他伸手抓住欄桿,動作靈活有如余夫人寵愛的猴子,一骨碌翻過欄桿,落在她身邊。
「你瘋了!」
他咧嘴笑得像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你好美。我喜歡這件衣裳,你應該天天穿紅色。」
她氣得差點月兌口駁斥,但卻不由自主先顧及他的傷勢。「你會流血而死的。」
他睜大了眼。「讓你做個老處女,休想,局長小姐。」
她瞪著他流血的手臂。「把襯衫給我。」她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