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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約 第9頁

作者︰安妮塔•藍伯

雷克心中一寒。天!她真直接,而且聰明。但是她已注定失敗,因為安喬治掌握了所有的王牌。「這一次不可能了,」他委婉地說。「我們訂了約,我們會結婚。還是順從地做我的妻子吧。」

她似乎沒有听見。「在礦泉室我是不忍當著所有人令你難堪。老實說,他無法逼我結婚。你也辦不到,沒有人能。」

「他似乎認為他能。」哦,而且他辦得到,雷克確定。

她拿起杯子又喝著酒。她臉上掠過歉然之色說︰「啊,可是他不是我的監護人,他多年前就放棄這個權利了。」

吃驚和困惑在雷克心中交戰。「但他是你的父親。」而且他是我的主人。

「那並不重要。」

「那麼,誰,」雷克努力用耐心回報她的友善。「是你的監護人?」只要能娶到這個女人,他情願跟海魔打交道。

「是國王——直到我三十五歲或結婚。」咧嘴笑著,她說︰「或死去。」

「英國國王?」

「當然」

有如一道陽光穿透酷寒的東北風,如釋重負之感涌向雷克。「太好了。這一點我們不必擔心,四月一日似乎是結婚的好日子。」

慢慢吞吞地,她說︰「別傻了。國王甚至不肯接見我父親,遑論答應他的要求要我簽署婚約。」

「哦,但是他會答應我的要求,而且這件事我們千萬不要耽擱,因為我實在希望能跟你結婚。」

她一掌拍在爐架上,怒火在她眼中閃爍。「荒謬!你根本不在乎我。我的生活和未來在巴斯,你的在……別處。何況,我會是個極不稱職的公爵夫人。」

「等我們結了婚這些都會改變……而且你會是個極稱職的公爵夫人。」

「你好象沒有听進去。」她朝他走了一步,她的裙子掃過他的膝蓋。「這件事國王絕不會否決我的請求。」

「不會?」雷克愉快地說,極力忍著解開她的辮子把手埋在那一叢金絲間的沖動。「正常情況下我會同意你,但這件事不然。」

她笑了,笑聲令他想起瀑布的瀑通聲。「你也許是個公爵的兒子,但你又是國王的什麼人?」

隱忍已久的勝利感沖向雷克。「他的教子,小姐。他最喜愛的教子。」

她的瞼色頓時蒼白如海鷗的喉窩。她極力掙扎,控制自己。她贏了。贏得教人敬佩,雷克心想。她輕吁一口氣,正要開口時,管家走進房間。

「對不起,小姐。倫敦郵件抵達了。」

鎮定的話語掩不住墨林眼中的焦慮,而且他的外套上沾著斑斑血跡。

第三章

巴斯城的貴賓及市民們不應受到強盜及扒手的劫掠,否則匪賊必送往魏晉山接受絞刑。

──藍畢梧,巴斯城規

恐懼令茱莉無法動彈。她驚駭地望著墨林月兌下沾血的手套。顫抖地吸一口氣,她說︰「是道格嗎?」

墨林的臉孔擠成一團。「是的,小姐,」他咬牙道。「我已派人去請歐大夫了。」

空酒杯自她手中滑落,滾過地毯。她奔向房門。「失陪,雷克爵爺,我必須離開。」

他伸手攔住她。「你的臉色蒼白如紙。這個道格是誰,出了什麼事?」

他質問的口氣令她火冒三丈。道格受了傷,她不想站在這兒解釋。

「茱莉?出了什麼事?」

她不必跟這個貴族作任何解釋,不管他是誰的教子。何況,他可能會利用這件事來加害她。他並不在乎她在郵務工作上有什麼困難,他並不關心可憐的辛道格。她甩月兌他的手。「不用你操心,雷克爵爺。」她刻意用諷刺的口吻稱呼他。「我得快去處理。」

他瞇起碧眸。他張口,但她不想听他的駁斥。等她走到房門時,墨林已消失在通往東廂的走廊上。

她拎起裙子放足奔去。各種可怕的可能性似夢魔般一一掠過她的腦海。道格被強盜毒打,道路摔下馬,道格受傷流血。

恐懼如巨石壓著她的胃,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奔到通往宿舍的樓梯腳,她盲目地抓欄桿。

一只手抓住她的肘,推著她上樓。「你再不放慢腳步,會摔斷你那美麗的頸子。」

齊雷克!

「你還在這兒做什麼?」她嘎聲問。

「繼續我們的談話啊,局長小姐。」

她怒極了。「我沒時間跟你寒暄。」而且顯然她掩飾不了災情。她冷若冰霜地瞪他一眼,但那可惡之人並不在看她。她猛然轉身。

靠在上方欄桿上,巴斯城的郵童們一張張年輕臉孔寫著吃驚、擔懮和忿怒。有些才剛送完晨間班郵件,身上還穿著金綠相間的制服。其它則穿著工作服,準備去做郵局內的一些必要雜務。

一聲痛苦的申吟劃破凝重的岑寂。道格!

「走,」雷克爵爺說。他扶著茱莉上樓。「讓路,小伙子們。他在哪?」

一名睜著大眼的男孩指了指。他們快步穿過房門和一排排未整理的臥鋪。一面折斷的風箏掛在一根床柱上,房間彌漫著鞋油和煤煙味。申吟聲漸近漸響。茱莉咬著唇。親愛的道格。六歲時的他就已飽嘗凌虐和饑餓的滋味,到了十四歲,他已成為一個負責自信的大男生。以前就出過一些意外,年輕的郵童經常得看大自然和大男人的臉色。道格帶了一名武裝衛兵,倫敦到巴斯這條線需要受過訓練的佣兵。那麼,到底是哪出了岔?

她不理會雷克,徑自穿梭過零亂的鞋子,靴子和郵務號角。道格已不再睡在角落了,他的床放至宿舍的重要位置。身為郵務隊長,他睡在唯一張羽毛床上。

看見他,她喊︰「道格!」

「該死的!」咒罵聲來自她身邊。「站開,孩子們。」

杜威克、賀亞伯和其余十幾名郵童閃到一邊,個個面露困惑之色。神情類似的墨林徘徊在旁邊。茱莉雙膝發抖,抓著軟墊坐在地上。

道格轉頭看她。冬陽溫煦的光輝投射在他受傷的臉上,一只眼楮腫得只剩一條線,另一只眼露出棕色瞳孔。他微笑,卻立刻瑟縮了一下;鮮血自他腫脹嘴唇的裂口流出。

她的心跳到喉頭。「哦,道格。」

墨林恢復了鎮定。他伸出手,用一塊軟布揩拭傷口。

「我沒事,墨林。」他細聲說。

血塊、泥土和干草粘在道格的細發上,鵝蛋大小的腫塊由額角突出來。他試圖撐起身子。「你的手!」茱莉輕喊。她分不出那青紫是凍的或是瘀傷。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卷他的袖子,道格縮了一下。「你的皮膚冰冷,」她說。「威克,把火生起來。」

「我沒事。」道格又咕噥道。

「我知道你不會有事,」她說,他的痛苦和難為情她感同身受。「已經去請大夫了,他會立刻來給你治療。我一定會讓你在晚餐吃到你最愛吃的牧羊派。」

一個人影出現在她上方。「是誰打你的?」雷克的聲音自寂靜的宿舍中響起。

那只只剩一道縫的棕色眸子轉向雷克。「你是誰?」

一面祈禱他會撒個教人相信的謊,茱莉一面說︰「只管回答他,道格。」

「是一匹笨馬,」他勉力盯著雷克說。「我摔下馬。」

「而且你頭上那顆鵝蛋大概是仙女扔下的橡樹子砸到的。」

威克和其它郵童立刻再度圍上前,保護他們的隊長。

茱莉屏息思索。攻擊她的那些人一直睜著大眼監視她管理郵局是否有任何缺失。這個事件一定會一發不可收拾,他們會說她無法勝任,說她太年輕,說她搞砸了應該由男人做的工作。龐杜比會吵著要她辭職。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道格小聲說︰「是他們在李汀鎮給我的那匹母馬。我領它到樹叢時,它像頭驢子似的猛然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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