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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你一生 第33頁

作者︰愛曼達•奎克

「沒有,我什麼也沒說。老實說,我完全不想和他談話。」她一顫。「那時候,我一心只想盡快結束那支舞。」

「他對你說話了嗎?」

「完全沒有。」她咬著唇,回想舞廳那一幕。「我覺得他並不想給我將來能認出他的任何線索。」

亞瑟同時月兌掉外套及背心,再把衣服丟在獨腳圓桌上。

她深吸口氣,專注地看著爐火。那男人似乎並未發覺他正在她面前寬衣。

鎮定,她想。亞瑟只是想讓自己舒服一些。紳士在家中當然有權這麼做。他的心思顯然全想著謀殺案,而非激情。也不知道他對她的神經造成的影響。

「那表示你可能在別處見過他。」亞瑟說。「他也許怕一開口就會被你認出。」

「對,很有可能。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我確信以前沒和他跳過舞。」

「你如何確定?」

她望了他一眼。他仍在房里走來走去,有如籠子里精力充沛但惴惴不安的獅子。

「很難解釋。」她說。「一開始他穿過人群向我走來時,我還以為是你。」

听到這句話,亞瑟猛然停步。「你為何會認錯?」

「他穿戴的披風、面具幾乎和你一模一樣。」

「該死。他故意要混淆你,服裝類似絕不只是個巧合。」

她想了想,搖搖頭。「我不覺得。那很可能真的只是巧合,舞會里有許多紳士都穿戴著類似的披風及面具。」

「今晚你曾把其他男人誤認成我嗎?」

他的一針見血令她苦笑。「沒有,真的沒有。只有披風破掉的人,而且只有一下子。」

「你又如何確定那不是我?」

他的語氣怪異,混合了好奇及懷疑,彷佛他問的是另一個問題。在昏暗擁擠的房間里,你真的認得出我嗎?你有那麼了解我嗎……

我可以,她想,但她不可能那樣說。

她想了想要如何告訴他才合理。她當然不能說殺人者的氣味完全不像他的,這種說話太私密、太親昵,也顯示她有多注意他。

「他和你不一樣高。」她只能說。「我和你跳過舞,爵爺。你的肩膀比他高一點,」她可以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她依戀地想。「也比較寬。」亞瑟的肩膀肌肉滑順又誘人。「還有,他的手指比你的長。」

亞瑟臉色一暗。「你注意到他的手指?」

「真是的,爵爺。女人對踫觸她的男人都會很注意他的手。男人不會嗎?」

他發出模糊的聲音,有點像「哈」。

「噢,我還注意到兩件事。」她又說。「他左手戴著戒指,穿著黑森靴(譯注︰黑森士兵的長靴︰黑森是德國西南部一州。黑森士兵穿的長靴,膝前有精致、優美的飾穗)。」

「城里有上千個男人都穿黑森靴。」他低聲說,接著又回頭看她,揚起一道黑眉。「你也會留意靴子?」

「我一發現他不是你,就開始猜他是誰。」她望著爐火。「無論他是誰,絕不會是老人。他跳舞的動作時髦而輕松,毫不僵硬或遲疑。我保證他不是你叔公那一代的人。」

「這個線索很有用,」他緩緩地說。「我會仔細想想。你還注意到別的事嗎?」

「我不知該怎麼說,但當時我覺得他的行為有些怪異,似乎興奮得異常。」

「他剛殺了人。」亞瑟停在窗前,望著月光下的花園。「恐怖的興奮感絕對仍刺激著他,並強烈地支配著他。所以他才會找上你,和你共舞。」

「那似乎很古怪,不是嗎?」她顫抖。「一般人在犯下謀殺案後,應該會想要回家泡個熱水澡,而不是去舞會跳舞。」

「他去樊家舞會,不是想隨便和某個女人跳舞,」亞瑟平靜地說。「他是去那里和你共舞的。」

她又一顫。「我承認他似乎是故意找上我,但我不懂他為何要這麼做。」

「我懂。」

她迅速回頭,震驚於他森冷的語調。「你了解他的動機?」

「今晚他一定從伊畢那里得知我在獵捕他。所以他傲慢地決定向我示威,做為慶祝。」

她抿起唇。「也許你說得對,爵爺,但仍解釋不了為何他會和我共舞。」

亞瑟轉身面向她。看到他眼中野蠻的光芒,她幾乎無法呼吸。

「你不了解嗎?」他說。「這是男人彼此爭斗時古老而丑陋的傳統。大多時候,勝者會以佔有敵人的女人宣告他的勝利。」

「佔有?爵爺,你說的是強暴。」她跳起來。「我保證,我們只有跳舞。」

「我也保證,羅小姐,在惡棍的腦中,那支舞正是另一種行為的象徵。」

「這實在荒謬!」她激動地說,但又想起陌生人攬住她的腰時,她有多討厭那種感覺。她深吸口氣。「不管他如何看待這件事,在我看來,那只是和討厭的舞伴跳了一支短暫的華爾滋。」

「我知道,但你的看法並不重要。」

「我不同意。」她激烈地說。

他彷佛沒听到她的話。「我必須想出另一個計劃。」

她看得出他已經在思考新策略。「很好,我們要怎麼做,爵爺?」

「你什麼都不用做,艾琳,只要上樓收拾行李。你在這里的工作就到今晚為止,我會把薪水送去給你。」

「什麼?」她氣憤地瞪著他。「你要解雇我?」

「對,在這件事結束前,我要送你到我的另一處產業。」

她的全身涌起純然的恐慌。她不要再回鄉下,她的新生活在倫敦。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要再被人送到偏避的鄉村產業,在那里枯等到地老天荒。

但歇斯底里只會讓事情惡化,她告訴自己。他是亞瑟,邏輯最能夠說服他。

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而鎮定。「只因為惡棍和我跳過舞,你就要把我送走?」

「我告訴過你,他認為那不只是一支舞。」

她紅了臉。「老天,爵爺,他並未強迫我做任何事。」

「他的行為,」亞瑟的聲音強硬得嚇人。「正表示他把你當成這場游戲中的人質,我不會允許他那樣利用你。」

她必須容忍他冥頑不靈的態度,她告訴自己。畢竟他只是想保護她。

「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她努力保持耐性。「但那已經太遲了。無論你喜不喜歡,我已介入這件事。爵爺,我想你現在的思緒並不如平常那麼清楚。」

他非常專注地看著她。「是嗎?」

至少她引起了他的注意。「爵爺,你顯然非常擔心我的安危,你真的很有騎士風度。但就算你把我送到鄉下去,你真以為惡棍會忘了我嗎?」

「只要他知道我改變策略,就不會再對你有興趣。」

「我想你並無法確定結果必定會如此。但你可曾想過,也許殺人者會認為我比伊畢更了解你及你的計劃?」

一陣短暫但不安的沉默降臨。她看到亞瑟因領悟而臉色一凜,知道他無法反駁她的推理。

「我會加派武裝守衛保護你。」他說。

「這樣也不一定阻止得了惡徒。他可以自由進出社交界,我要怎麼辦?躲避所有的紳士?躲多久?數星期?數個月?你不可能永遠派人守著我。不,我最好還是留在你身邊,幫你找出殺人犯。」

「該死,艾琳——」

「還有瑪格怎麼辦?如果不能利用我,也許殺人犯會轉而利用她。畢竟,她不只住在這里,更是你的家族成員。讓我月兌離這場游戲可能會使她成為惡徒的下一個目標。」

「該死。」他又說了一次,這次聲音輕了些。「你說得對,我想得不夠清楚。」

「那是因為你今晚承受很大的壓力。」她安撫他。「你絕不能苛責自己。任何人走進謀殺案現場後,推理能力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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