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回事。我雖然是處女,但絕不純真。」她拉好手套。「我向你保證,沒有女人在和倫偉結過婚後,還有可能保持純真。」
「我懂妳的意思。」
「誠如我昨夜所言,一切都沒有變。」
「嗯。」
她清清喉嚨。「還有,你給人的印象一點也不淡薄。」
「謝謝。妳不可能知道妳厚道卻帶點冷淡的贊美,對我有多重要。至少我可以保有一絲男性自尊。」
她皺起眉頭。「謙虛不大適合你,所以你不如省省吧!」
「如果妳堅持。」
「如果你想內疚,那麼我建議你為不久前獨自溜出來感到自責。」
他凝視著霧蒙蒙的街道。街上的行人不多,不大可能有人在穿越濃霧時注意到玫琳。只要他采取一些預防措施,她就會相當安全。事實上,他並沒有選擇的余地。就算他不讓她同行,她也會跟蹤他到潘家。
「好吧!」他握住她的手臂開始往前走。「妳可以一起來,但進入屋子後就得乖乖照我的話做。明白嗎?」
兜帽的遮掩使他看不清她的臉,但他十分肯定她正在翻白眼。
「你的態度真令人失望,你似乎不明白應該是你听我的命令才對。要不是我,你根本不會知道這個涉及倫偉鬼魂的問題。」
「相信我,夫人,我連一秒也不敢忘記這全都是妳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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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伊頓家後院的圍牆雖高,但難不倒功夫一流的亞特。玫琳提著沒有點亮的小燈籠,不耐煩地看著他爬上石牆。抵達圍牆牆頭時,他垂下一條末端打了一個套環的繩索。
她抓住繩索,把一只腳伸進套環里,然後抓緊繩索讓亞特把她拉到圍牆的牆頭上。片刻後,他們從牆頭下降到濃霧籠罩的庭院里。
「要知道,亞特,這真的滿刺激的。」
「我就怕妳會這樣想。」他一副認命的語氣。
潘家大宅在濃霧里只是一團黑漆漆的影子,沒有窗戶亮著燈。亞特找到廚房門試了試。
「上鎖了。」他說。
「屋主到鄉下去了,門當然會是鎖著的。」玫琳打量著窗戶。「我相信你會撬鎖。」
「妳為什麼認為我會撬鎖?」
她聳聳肩。「你是梵薩人。根據我的經驗,梵薩人都很擅長進入上鎖的門。」
「妳對這項技能顯然十分不以為然。」他從外套口袋里掏出撬鎖工具。
噩夢中的情景浮現在她的腦海里,她看到自己蹲在臥室房門前,拚命想把不斷從指間滑落的鑰匙插進鎖孔里。
「我承認這類技能有它們的用處。」她陰沈地說。「家父對撬鎖也很在行。事實上,他教過我……算了,現在都不重要了。」
亞特銳利地看她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開始撬鎖。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玫琳越等越心焦。「怎麼了?」
「看來潘伊頓對所謂『陌生客』的疑懼,使他安裝了特制的鎖。」專心使亞特神情嚴肅。「這不是一般鎖匠賣的普通鎖。」
她觀看他細心撥弄著鎖。「撬得開嗎?」
「也許。」他更加貼近鐵鎖。「只要妳別再使我分心。」
「對不起。」她咕噥。
「好了。這把鎖是根據梵薩圖案設計的精巧裝置。我得記得問潘伊頓是哪個鎖匠替他打造的。」
他語氣中的專業興趣令她擔心。「別荒謬了!你不可能問潘先生門鎖的事,而不承認你闖進他家過。」
「謝謝妳指出那個小疏忽。」他把撬鎖工具放回口袋,然後把門推開。
玫琳發現自己凝視著一個漆黑狹窄的玄關,沒有管家或門房出現要求解釋或發警報。她小心翼翼地跨過門坎。「屋子里好像沒有人住,不知道潘先生去了哪里。」
「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找到線索得知他的去處。」亞特尾隨她進屋內,隨手關上門。他默默站了一會兒,端詳著黑暗的走廊。「如果找到線索,我會叫雷亨利去找他問些問題。我很想知道潘伊頓為什麼覺得必須離開倫敦。」
「說真的,我──」玫琳停在廚房門口,瞪著餐桌上吃了一半的女乃酪和面包。
「怎麼了?」亞特來到她背後,從她的頭頂看到食物時突然靜止不動。「原來如此。」
玫琳走到桌邊拿起面包。「潘先生一定走得很倉促,而且是不久前。面包還很新鮮。」
亞特瞇起眼楮。「來吧,我們的動作必須快一點。沒有必要在這里多逗留。」
他轉身走開。玫琳連忙跟過去,追上在另一扇門口停下的亞特。
「書房嗎?」她來到他背後。
「對。」亞特站在原地不動,專注地凝視著室內。「不是潘伊頓很需要管家,就是有人比我們先一步來到這里。」
「什麼意思?」她踮起腳尖,從他的肩膀上望進去。看到凌亂散布在褪色地毯上的書籍文件時,她倒抽了口氣。「天啊!這絕不是潘先生搞的。這不只是古怪而已。無論如何,梵薩怪人傾向于太過注重整潔,凌亂令他們心煩。」
「觀察入微。」亞特退後一步,快速走向走廊另一頭。
「等一下。」她在他背後輕喊。「你不打算搜查這個房間嗎?」
「我懷疑有那個必要,任何有用的線索可能都被捷足先登了。」
「亞特,也許潘先生一直是對的。也許真的有人在監視他。」
「也許吧!」他含糊其辭地回答。
她感到一陣恐懼涌上心頭。「你認為把這里翻得亂七八糟的不是『陌生客』,而是倫偉的鬼魂,對不對?」
「我建議我們別再稱那個人為鬼魂,那只會把事情搞得更復雜。無論他是誰,他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而且是個梵薩人。」
他沒有回應。
她尾隨他停在客廳門口。客廳里的家具都蓋著厚布,窗廉也緊閉著。
「看來潘先生很少招待客人。」亞特嘲諷道。
「他真是個怪人。」玫琳說。「但話說回來,他是──」
「別說了。現在不是提醒我妳對梵薩人有何看法的時候。」
她閉上嘴巴。
他們一起迅速檢視了二樓。房間也是凌亂不堪,衣服被拉出衣櫥,抽屜里的東西被倒出來,皮箱被撬開翻倒。
「你認為他在找什麼?」玫琳問。
「跟他在林斯磊的書房里找的東西相同,也許是秘籍。但我無法理解怎麼可能會有神志正常的人,相信它真的存在。」
「我想我已經提過倫偉的神志不正常。」
「對,妳是說過。」亞特瞥向走廊盡頭的狹窄樓梯。「我們不妨從那里下樓去。」
「地下室呢?那里一定有貯藏室。」玫琳跟著他步下後樓梯。「也許鬼魂,我是說闖入者,沒有想到要去那里搜查。」
「我認為他做事很徹底,但去瞧瞧也無妨。」
在廚房外的走廊上,亞特找到通往地下室樓梯的門。他點亮燈籠下樓。地下室原來都是一間間積滿灰塵的貯藏室。
玫琳打量著密封的紙箱和上鎖的皮箱。「看來闖入者真的沒有費事搜查這些房間,也許他沒有發現地下室。」
亞特在樓梯底層停下來舉高燈籠。「他來過。」
她在他背後停下。「何以見得?」
「積滿灰塵的地板上有足跡。兩對足跡。」他調整燈光的角度。「第一對到了那面牆就停止了;第二對回到這樓梯上。不久前有兩個人下來這里,但只有一個人離開。」
玫琳凝視著第一對足跡終止的地方。「看來他們其中一人能夠穿牆。」
「嗯。」亞特走到那面牆前端詳許久,然後用手指模索一道牆縫。在他的謹慎按壓下,牆壁里傳出低微沈悶的嘎嘎聲。
玫琳快步上前。「牆壁里有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