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辦法移到你的背後,好讓你能把手伸進我裙子底下的口袋里。」
「你的口袋里有什麼東西?」
「你書桌抽屜里的削筆刀,我們也許可以用它來割斷繩子。」
「真令人驚訝。」薇麗說。「你怎麼會想到把削筆刀帶在身上?」
「听到巴瑟在走廊上時的靈機一動。」
「拜托你坐下來好不好?」獨耳哈利說。「你走來走去搞得我的頭都暈了。來,喝點酒定定神。」
迪生不理他,停在窗前俯瞰狹窄的巷弄。他和哈利在紅魔鬼酒館樓上的這個小房間里等了幾個小時。一個小時前,哈利的一個手下終于帶來一則有用的傳聞。
但迪生還在等。他知道越心急就越該等久一點再發動攻擊,但他不敢拖太久。巴瑟在信中有詳細的指示。秘方必須在一個小時內放在市區彼端一條指定的巷子里。
巴瑟一定會派人監視那個地點,那也就是說,留下來看守肉票的守衛不會多。
「你想他會有多少手下?」哈利隨口問道。
「最多兩個。那個笨蛋太自負,不會把兩個女流之輩放在心上。」迪生冷笑一下。「遇到愛瑪和我祖母算他倒霉。」
「她們很難纏嗎?」
「沒錯。正因為如此,我們必須趁魏巴瑟因期待拿到秘方而分神之際去救她們。如果我們等太久,愛瑪和薇麗很可能會自行采取行動。」
「我隨時可以出發。依我之見,越快越好。你開始令我感到緊張不安了。」
迪生掏出懷表,打開表蓋。「走吧!」他關上表蓋,走向房門,從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槍做最後的檢查。兩把槍都彈藥齊備。
第十五章
愛瑪感覺到最後一縷繩子斷開。欣喜涌上她的心頭。「你做到了,夫人。我自由了。」
「謝天謝地,我以為我永遠也割不斷那些繩子。」
愛瑪小心翼翼地伸展手臂,然後迅速揉搓幾下僵硬的肌肉。她轉身拿起小刀。
「我馬上就可以割斷你的繩子。」
「毫無疑問。」薇麗說。「但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該怎麼辦?樓梯是這房間唯一的出口,巴瑟和他的手下一定在下面。」
「還有一個出口。」愛瑪邊割邊說。「窗戶。」
「你打算爬下去嗎?」
「那邊的地板上有一捆粗繩子,我們可以利用它爬到地面。」
「我恐怕完成不了那麼艱巨的任務。即使我們兩個都順利逃月兌,這里也是倫敦最危險的地區之一。兩個女人夜間在碼頭區游蕩極可能會有很悲慘的下場。」
「你有別的建議嗎?」
「沒有。」薇麗說。「但是——」
「什麼?」
「我的孫子在這一帶很出名。」薇麗悄聲道。「他在這里有很多生意。」
「對。」愛瑪立刻精神大振。「如果被人攔下,我們就報出他的名字。還有他朋友獨耳哈利的名字。」
薇麗長嘆一聲。「真不明白迪生怎麼會跟那種人做朋友。但願我在他小時候就把他接來照顧就好了。老實告訴我,愛瑪,你認為我會像毀了維禮那樣毀了他嗎?」
隱藏在那個簡單問題下的痛苦讓愛瑪听了好生不忍。她謹慎地選擇回答時的措辭。「我的祖母是個很有智慧的女人。她曾經告訴我,子女長大後變成什麼樣的人,功或過都不能完全歸于父母。到頭來,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對自己負責。」
「迪生變成一個很有出息的人,對不對?」
「對。」愛瑪說。
樓梯上響起腳步聲時,愛瑪剛剛好把捆綁薇麗雙手的繩子割斷。
「有人來了。」薇莉低聲說。「他很可能會察看捆綁我們的繩子。」
愛瑪轉身抓起她稍早時坐的板凳。「待在原地別動,夫人。如果他開門,想辦法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你要做什麼?」
「別擔心。我對這種事很拿手,雖然我比較習慣用暖床爐。」
她快步穿過房間,抵達門邊時腳步聲正好在門外停下。她深吸口氣,把板凳高舉過頭。
房門驀地開啟。燭光搖曳閃動。
薇麗用責罵奴僕的語氣從暗處厲聲道︰「你也該來了。相信你是送吃的來給我們,我們幾個小時沒有喝水吃東西了。」
「你應該慶幸你還活著。」男子走進房間,舉高蠟燭。「另一個到哪里去了?」
愛瑪使出全力把板凳砸向他的腦袋。男子連叫都沒有叫一聲就重重地倒在地板上。蠟燭月兌離他的手,在地板的灰塵里滾動……
「愛瑪,蠟燭。」薇麗邁步向前。
「接到了。」愛瑪拾起蠟燭吹熄燭火。「我們現在得快一點了,一定會有人來找他。」
「對。」薇麗已經在把一捆繩子拖向窗戶了。「但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辦法抓著繩子往下爬。」
「我們可以在繩子上打幾個結。手套會保護我們的手。這里離地面只有一層樓,薇麗。我們一定做得到。我先下去,萬一你手滑了,我還可以在下面擋著。」
「好吧!」薇麗拉開窗戶,把繩子的一端扔出去。「我們只有試試看了。沒看到下面有人,我猜這是好征兆。」
「好極了。」愛瑪說。「我原本還在擔心巴瑟會設更多守衛。」
她在粗繩子上打了兩個大結,但不敢浪費時間打更多的繩結。她把繩子的另一端纏繞綁牢在一只沉重的大木桶上。
準備好之後,愛瑪撩起裙子,抬起一條腿跨過窗台,雙手抓住繩子,準備往下爬到狹窄的街道上。她發現窗戶離地面的距離比她預期中還要遠。
「當心,愛瑪。」薇麗急切地低語。
「對,千萬當心。」迪生在愛瑪頭頂上方某處悄聲道。「我費了這麼多事可不是要讓你在這個時候跌斷腳踝。」
愛瑪勉強壓抑住一聲驚喜的尖叫。她連忙抬頭往上看。除了夜空外,上面什麼也沒有。接著她發現有個黑影懸在她的頭頂上方。
「我的天啊!迪生。」
「別出聲,回里面去。又不是無法避免,何必這麼辛苦。」
「好的。」
愛瑪爬回窗戶里,轉身看著他尾隨而入。要不是知道他在那里,她幾乎不可能看到他。一身黑衣的他只是夜色里的一個黑影。從屋頂垂下的繩子在他背後的窗口擺蕩。
愛瑪沖過去抱住他的腰。「你也該來了,先生。」
「抱歉耽擱了。」他擁抱她一下。
薇麗吃驚地瞪著他。「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簡而言之,巴瑟認為我會斷定他最不可能選中倫敦的這個地區作為藏匿處。而我料到他會那樣想。」
愛瑪皺眉。「我還以為巴瑟會料到你有可能會料到他的想法。」
「為了穩妥起見,我放出風聲說我願意重金購買有關巴瑟及其走狗下落的情報。在這個地區金錢勝于一切。」
「有道理。你真是精明,先生,要是我可以這麼說。」
「謝謝。」迪生瞥一眼躺在地上的男子。「看來你又故技重施了,愛瑪。」
「薇麗和我合作無間。」愛瑪望向房門。「雖然很高興見到你,迪生,但我們真的得趕快離開這里。」
「我同意。但我認為我們走樓梯會比用繩子離開來得容易。」迪生走向房門。「在這里等,我馬上回來。」
「迪生,萬萬使不得。」愛瑪說。
「不會有事的。」迪生說。「巴瑟現在心有旁騖,無法立刻全神貫注在每件事情上。根據我早先的觀察,他只留了兩個手下在這里,你們漂亮地處理掉其中的一個。稍早時哈利和我處理掉了另一個。巴瑟其余的手下都在倫敦的另一頭等我出現。」
「但巴瑟本人就在樓下,他手中有槍。」薇麗急切地低語。「你會被他逮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