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一點點。」他的笑容稍縱即逝。「問題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恐怕沒辦法讓你繼續住在費夫人家。」
「為什麼?」
「我打算雇用兩個警探保護你,但那樣勢必得讓蕾蒂知道出了什麼事。」
「那有什麼問題?」愛瑪翻個白眼。「我了解蕾蒂,她喜歡驚險刺激。」
「我相信,但她恐怕無法保守秘密。不到明天天亮,全倫敦都會知道這件事。如果我的秘密調查被公開,凶手會听到風聲而逃得無影無蹤。」
愛瑪扮個鬼臉。他說的對,蕾蒂是個守不住秘密的大嘴巴。「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必須把你放在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听你把我說得像是必須鎖在保險箱里的貴重物品。」她抱怨。
「你確實非常貴重,葛小姐。我可不打算失去你。」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她玩笑,因此她決定不予理會。「你打算像對辛旺那樣叫我收拾細軟到你在鄉下的莊園避風頭嗎?」
他搖頭。「那樣只會打草驚蛇,使凶手推斷我在追蹤他。他說不定會在情急之下魯莽行事,或是干脆遠走海外。」
她攤開雙手。「看來我真的成為你的難題了。你要怎麼處置我?」
「最實際的做法就是讓你搬到我家住。」他慢條斯理地說。
她渾身一僵。「絕對不行。你不可能是說真的,先生。」
他凝視著她。「為什麼不行?」
「為什麼不行?你瘋了嗎?紳士不會讓他的未婚妻搬去他家住,那樣會使我在社交界眼中變成你的情婦。再棒的推薦信也彌補不了那個污點。」
「愛瑪——」
「到時我勢必得改名換姓、染發和編造一個全新的來歷。那會非常困難。我還得考慮到我妹妹,我不可能憑空消失。」
「愛瑪,你听我說。」
「不,我不要讓你說服我同意那個計劃。不管你要付我多少錢,我都不會搬去你家。」
「如果被人當成我的情婦那麼令你反感,那麼你可以用我妻子的身份搬去。」他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語氣說。
「你的妻子?」她惱怒地揮舞雙手。「你真的是瘋了。」
「我認為那個主意不無可行。」
她揪住他的衣領,踮起腳尖。「再想清楚點,先生,你平時不是這麼遲鈍。如果我假扮你的妻子,等這件事結束時,我就更不可能會。」
「如果我們假戲真做呢?」他輕聲問。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怎麼可以拿這種事開玩笑?她緩緩松開手指,往後退兩步,轉身背對他,目不轉楮地望著街道。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先生。」她冷冷地說。「我們有很嚴重的問題要解決。」
「對不起。」他沉默良久後說。「你說的對,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你明白就好。」
「那麼在這件事結束前到底要把你安置在哪里?」
她強忍怒氣和心痛,命令自己趕快思考,以免他又提出另一個愚蠢的建議。她靈機一動,轉身面對迪生。
「艾夫人。」她說。
「她怎麼了?」
「我搬去跟她住。」
「什麼?」
「那是最顯而易見的解決之道。未婚妻搬進祖母家會是世人眼中再合適不過的事。」
他凝視她的目光好像認為她瘋了。「我從來沒有听過如此荒謬離譜的主意。」
「怎麼會?你可以告訴她實情。她不會亂嚼舌根,家族責任感會使她嚴守你的秘密。」
「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即使我同意,她也不會。」
愛瑪聳聳肩。「不問怎麼知道。」
雙手反握在背後,迪生站在祖母的客廳窗前凝視前院大門。愛瑪靜靜坐在椅子上,雙手端莊地交疊在大腿上。
「原來如此。」薇麗沉思良久後說。這是她听完迪生的說明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迪生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讓愛瑪說服他前來向祖母求助。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她一定會當場拒絕他們的要求。
如果愛瑪肯搬進他家,事情就會簡單許多。她听到他提議結婚時的驚惶眼神令他感到空虛心寒。她前一刻還熱情地回應他的吻,下一刻卻根本不肯考慮跟他結婚。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開始有結婚的念頭。好像是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那個念頭就一直存在他的腦海深處。
「知道我跟你孫子訂婚其實只是幫助他捉賊的幌子一定令你如釋重負,艾夫人。」愛瑪慫恿道。「現在你一定了解上次見面時我為什麼不能詳細說明。但梅夫人的死使情況變得有點復雜。」
「最客氣的說法。」艾夫人的聲音毫無感情。
迪生猛地轉身。「我早說過這個方法行不通。我們走吧,愛瑪,別再浪費時間了。」
愛瑪坐著不動。「真是的,先生。我們這麼突然地告訴她這些事,你至少該給你祖母幾分鐘的時間想一想。」
薇麗用怪異的眼神看她一眼。「你說我的孫子雇用你協助他找尋這本失竊的秘笈?」
「是的,夫人,我要當誘餌。」愛瑪苦笑道。「當時我亟需一份工作,所以接下這個任務以換取豐厚的酬勞和一封體面的推薦信。」
薇麗皺眉。「推薦信?」
「我相信像施先生這種身份地位的紳士所寫的推薦信可以替我敲開許多扇門,因為我不知道我的一項投資還要等多久才會獲利,我很可能會需要再找一份工作——」
「愛瑪,你越扯越遠了。」迪生咬牙切齒道。
「對不起。」愛瑪道歉。「夫人,就像我剛才說的,情況變得很復雜。施先生說我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幫助我們繼續進行這個計劃,我們自然而然地想到你。」
「嗯。」
「雖然費夫人心地善良又樂于助人,但我們不敢把我們的秘密告訴她。」愛瑪繼續道。「原因你一定了解。」
薇麗輕哼一聲。「蕾蒂是個長舌婦,要她保守秘密就像要她的命。」
「這一點你恐怕說對了,夫人。」
薇麗莫測高深地瞥了迪生一眼。「請問你們怎麼會決定找我幫忙?」
「施先生覺得這麼重要的秘密只能透露給他的家人知道。」愛瑪停頓一下。「由于你正好是他唯一的親人,所以我們直接找上你。」
迪生再度轉身凝視窗外。他在等薇麗大聲宣布她沒有義務幫他任何忙。
「我們首先得做的就是替你找個好裁縫,葛小姐。」薇麗清脆地說。「蕾蒂固然喜歡說長道短,但她對時裝的品味更加令人不敢恭維。你身上這件衣裳的領口開得太低了。」
「我就說她會幫我們。」第二天晚上,愛瑪在跟迪生跳舞時得意地說。
「你是說過。」迪生瞥向跟一小群年長貴婦站在一起的薇麗。
「那件銀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真是漂亮。」愛瑪說。「她令身邊的其他淑女相形失色。你的祖母對時尚真的很有天分。」
「這一點我不得不承認。」迪生揚起眉毛,故意瞥向愛瑪的領口。「我就知道蕾蒂替你選的那些衣裳露出太多胸脯。」
「你別嫌蕾蒂,她在不知情之下還幫了很大的忙。」
蕾蒂听說薇麗邀請愛瑪搬去她家住時雖然大吃一驚,但立刻到處散布薇麗跟孫子終于和好的消息。
愛瑪下午被帶去裁縫師那里加高衣裳領口。迪生整天不見人影,到了晚上才及時出現護送愛瑪和薇麗去參加鮑家的舞會。
「你的計劃是什麼?」愛瑪在舞池里問迪生。
「我雇用了兩個警探日夜監視屋子。其中一個會在我無法陪你外出時護送你。」
「凶手不會注意到兩個警探一直逗留在附近嗎?」
「他們會偽裝成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