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拱門處,他吩咐道︰「今日我來過的事,別讓堂主與明少知道。」
原來,他的夜衣是個女娃……
甚至,還愛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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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前,靳該隱銳利干練地目光瞧著筆記型電腦的螢幕。
「颶風那兒怎麼說?」雙手置于胸前,闕命戰半倚在純鋼鐵打造的吧邊。
「啪」一聲關上電腦,靳該隱收斂起平日玩味的笑意,「相信在這幾日內,黑手黨那邊會有所行動。」
兩日前,各分堂堂主皆已回到崗位上各司其職,身為緝風堂主的步疾風更是早眾人一天離開。
靜坐在一旁的明夜衣聞言,身子霎時緊繃了起來,渾身細胞立刻處于戒備中,「知道是哪一方派出的?」
「俄羅斯。」
靳該隱未來得及開口,甫走進餐廳中的冷天霨替他說出了答案。
三人對視著,似在做某種無言的交談,最後,由謀判說出結論,「你早猜到了他們已等不及想先發制人。」
「生性貪婪的豺狼是耐不住等待的。」經過明夜衣身邊時,他發現了在她細長的單鳳眼邊有著淡淡的黑影,明白是怎樣的事擾上她心頭,卻又明知故問,「夜里沒睡好?」
「最近睡眠淺了些,不礙事。」
一旁的闕命戰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熟知她的人,都曉得這是典型的夜衣回話方式,她說話總是雲淡風輕,尤其關乎自己的事,更顯得漠不在意。
「是嗎?」冷天霨揚了揚眉,神情卻是難以捉模。「今晚的事情都已準備妥當?」
沒讓自己的眸子有逃避的機會,明夜衣不允許自己的目光帶有半絲的苦澀,「絕不會令唐門失禮于人。」
仍是一貫的平靜,從她的眼神中,冷天霨恍若又看見從前那個倔強的孩子,那個身處漫天風雪中,咬牙硬挺著的明夜衣。
半晌的沉寂中,靳該隱嗅出了些許的不對勁,但無心探究其中所以,他隨手再次開起電腦的電源。靜觀其變是他向來的處事原則,冷爵與夜影間是否曖昧,不在謀判該去了解的職責中。
「爵,今晚赴約需不需要多帶些人手?」雖說颶風捎來的消息沒指明是在這一、兩天,闕命戰卻絲毫不敢大意。
冷天霨輕笑,「我相信他們暫時也只是抱著觀望的態度,還不會有所行動,何況人多反而誤事,有你與夜衣在我身邊,即便真有危難也難傷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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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蒙•巴斯楚于當地位高權重,論其出身背景顯少人知,年近半百的他足下唯育一女,是與日籍妻子所生。
「你們中國人真不愧為禮儀之邦,這樣一個簡單的飯局也備了此厚禮。克萊兒,還不快替父親敬冷爵一杯酒。」接過明夜衣遞上的錦盒,威蒙•巴斯楚笑得闔不攏嘴。
「議員這話該不會是在暗示我空手而來,失禮于人吧?」與唐門齊名于華人幫派體系中的洪幫首領之養女,易襲歡也是今日這場酒宴的主客之一。只見她雖是施以薄粉,但其冶艷的臉蛋仍顯狐媚,慵懶的神色上有著挑動人心的笑意,此刻正對著站在一旁的明夜衣。
「怎麼會呢!你的出席使得原本黯然失色的飯局頓時蓬蓽生輝了起來,這不就是最大的厚禮?」一雙眼楮色不溜丟的望著她,威蒙•巴斯楚起了色心卻無膽,不敢妄加做出逾矩的行為。
「喔?」善于將利刃藏于笑臉下的易襲歡當然看出了他的意圖,嗓音嬌媚地道︰「敢情讓飯局黯然失色的人是唐門的門主,冷爵?」
「不不不,我當然不是這意思……」
相對于威蒙•巴斯楚的慌張失色,冷天霨倒是微笑以對,「易堂主說起話來與我門下的謀判倒有幾分相似,含沙射影的功夫都堪稱一流,或許,哪天能讓你們較個高低。」
「他今日沒能一塊出席?」易襲歡狡詐的臉上閃過一抹失望,卻又在下一秒很快地恢復。「雖然這次沒法與他較高低,但我倒有另一個提議。听聞明心堂堂主夜影為唐門護主之首,但不知與我身邊的『淚殺』相較,誰人技高一籌?」
淚殺?!
明夜衣聞言朝她身邊望去。
原來,那名一襲黑衣的長發女子便是淚殺。道上流傳她殺人之際,會為將死之人流下一行清淚,不知是為將死之人哀悼或是感嘆,因而有此稱號。
當然,這也許僅是個傳言,畢竟若真有人見著,恐怕也早已成為她的槍下亡魂了,又如何能四處張揚?
冷天霨眸子閃著邪肆的光芒,「怎麼個比試法?」
「就試其敏銳度。兩人皆以黑布蒙眼,背對彼此,各自邁開七步後將手中的飛刀擲出,看誰能閃過,誰又能接下對方射出的刀刃。」頓了頓,易襲歡紅唇噙著笑,「我想,冷爵對自己的堂主應該有這份自信才是?」
「爵,不如由我赴這局比試。」任誰都能听出她話里的挑釁,是為了同時激起冷爵與夜影的情緒,這使得始終靜默的闕命戰遂挺身而出,而他望著淚殺的目光自進入這開始便不曾轉移。
她輕笑了聲,語帶柔軟,「不是我有意看輕君戰堂,而是淚殺听聞明堂主的事跡,想藉此機會討教。」
既然對方是沖著她來,明夜衣自然沒理由退卻,但令她不解的是,唐門與洪幫雖稱不上交好,長期以來倒也相安無事,可自從洪幫幫主收了個養女,情勢頓時有了改變。
這樣一個美麗又狡黠的女人,是否會在原本互不侵犯的兩幫間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看著她,明夜衣暗忖著。
注意到她的目光,易襲歡還以嬌美的微笑作為「善意」的回應。
于是,明夜衣上前請示,「爵,夜衣願意一試。」
「你可確定?」冷天霨微蹙眉心,語氣森冷地道。
其實他又怎會不知她答允的原由呢?
年少時,她禁不起他言語的挑釁,兩人交手下的結果致使唐門的玉虎信物毀壞,此後,她的性子便收斂了許多,她了解到,一時的沖動,只會導致無法承擔的結果。有時炎君故意的煽火,她出手多半是為他解悶,因為生性坐不住的項炎堯需要有人同他過個兩招,而夜衣就是絕佳的人選。
今日,易襲歡的話之所以能激起她,只因她的話里是對他的挑戰。
夜衣無疑地重視明家的聲譽,但她更重視的,是他的尊威,若有人膽敢侵犯,她將會以自己的命會為他而戰,這就是她。
「夜衣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她神色有著不允許失敗的堅決。
沉著張臉,冷天霨還是點頭應允。
眼看戰火一觸及發,威蒙•巴斯楚不禁為自身安全擔憂了起來。
刀劍無眼,誰又能保證這兩人是否能真接得準,萬一有個閃失,他這條老命不就枉成刀下魂?
不便主動開口的情勢下,威蒙•巴斯楚朝身旁的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連忙上前。
「難得兩位有此雅性,但今日是議員的壽宴,倘若見血可就不好了,不如改日找個時間,再請議員為這場比試做個見證好嗎?」
「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見機不可失,威蒙•巴斯楚連忙點頭贊同。
忽地響起一陣手機鈴聲,易襲歡順手接起,寥寥幾句應對後,隨即結束了通話。
「既然議員都這麼說了,那就改日吧!」反正她要的答案已經很明白了。
冷天霨,這個令道上兄弟聞之喪膽的男人,或許,他不是沒有致命點的……
「真是不好意思,幫內有事正等著我回去處理,今天這桌壽宴我是沒法享用了。」易襲歡起身先是對威蒙。巴斯楚致了歉意,又轉向冷天霨開口,「不知能不能向冷爵借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