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警察即將趕到的時候,穗穗听到了叫喚聲,松了防備,冷不防地被一個讓穗穗打了好幾拳的壞人從背後捅了一刀。
穗穗血流如注的倒地,被送到山下一間小醫院里急救,管區警察人手不足,只抓到一個人,其他的都作鳥獸散的逃進山林里。
那天下午,他在家中接到管區警察的電話後,就火速趕到醫院,得知穗穗的傷勢不輕,需要即時開刀,他就將穗穗送到父親的大醫院里,親自處理穗穗一切的醫療過程。
「想不到我一離開,你就出事了!」他搖頭嘆息的說。
「誰叫你!一走就不回來了,你……你……」穗穗一時間說不出責備的話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回家看爸媽,而且,那天下山以後一踏進醫院,發現好多事需要處理,一時抽不開身回去。劉校長那里,我已經打電話說過了。對不起,我應該好好的和你說再見。」他低著頭,滿懷歉意。
她紅著眼,不想讓他感到愧疚,只好強顏歡笑的說︰「沒關系啦!而且幸好你不在那里,否則受傷的說不定就是你……可是,我的心里又渴望你能在,如果你沒有下山,或許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不像我,動不動就和人打架,也不管對方有幾個人,先打了再說--」
「是啊!真是野蠻,不知道將來哪個倒楣鬼會娶到你?」
穗穗斜睨了他一眼,听他說風涼話︰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陣酸楚,氣呼呼的說︰「你放心!那個倒楣鬼不會是你的!」
「唉!我真替他可憐,將來你老公如果被你打傷,歡迎帶他來這里,我一定免費給他醫治。」他笑著說。
「嫁一個會自救的人不是更省麻煩!」穗穗喃喃地說。
彼葉夫沒有听清楚,探體問︰「你說什麼?」
「嗯,沒什麼--對了!大胡子,等你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幫幫游美麗他們,我不知道那些壞人還會不會回來。l穗穗憂心忡忡的說。
「游美麗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了,警察抓到他們其中一個人,現在正在追查其他的人,他們都是犯案累累的人口販子。那天你受傷以後,游美麗的爸爸就失蹤了。我托人帶了一筆錢給游美麗的母親,要她們母女到南部去重新生活。離婚的法律問題,我也請人幫忙處理好了。她們唯有離開那個環境,才能夠永遠月兌離暴力的生活。」
穗穗露出了崇拜和愛慕的眼神,微笑地說︰「我就知道還是你有辦法!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一定會有很多精彩的話題好講!大山、石頭和小吉,一定等不及我們回去了--」
她正興高采烈的想像和描述,只見顧葉夫沉下了臉,面色凝重。「穗穗……我以後不會再回去了。」
「為什麼?」地睜大眼楮看著他,明知道他早晚會離開,還是忍不住問。
「因為我只給自己一年的時間,一年過了,我必須回到原來的生活。山上,只是讓我暫時逃避的地方,我還是要回來這里,重新面對自己的人生。我已經拜托人替我處理山上的事情--」
她目光飄渺,悠悠地說︰「是啊!我們都不能再逃避了,都必須回到屬于我們的生活。在這里,你一點都不需要我,我們還是要分開的。葉敏說得對,你不屬于山上的少數人,你是個很有前途的醫生,應該在這里幫助更多人,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好像夢一樣,而夢……終是要醒來的。」
「對不起……」他噎住了似的,只能說出這句話來。
穗穗能夠理解,顧葉夫的這一句對不起,包含了許多意義。
他無法再回到山上幫助需要他的人,他無法回應穗穗對他的一片痴心,他無法忘記心中思念的情人,他無法再承受穗穗無止境的付出……
穗穗不怨他無情,或許--或許是他太有情了,才會無法接受她的感晴,這又怎麼能夠怪他呢?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穗穗說︰「對!你是對不起我,我為你付出這麼多,為你上山下海、兩肋插刀,還差一點送命,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關系,你一定要回報我什麼才可以!」
彼葉夫錯愕的看著她無賴般的話,念她為了救人而受傷,只能無奈的問︰「好--都是我的錯,你要我怎麼回報你?」
穗穗眯著眼楮,出了好一會兒神。
這樣的神情讓顧葉夫著迷,涌上一陣莫名的心動。
小葉的影子倏然閃過腦海,他不知不覺的將穗穗放在心口上和小葉相比。小葉是個溫柔美麗的女子,有一頭黑緞般的長發,還有一雙深邃充滿夢幻的眼楮,讓人一見就難以忘懷。
而穗穗--要如何形容她呢?穗穗的身上有太多的色彩,所有的形容詞用在她身上都嫌不夠。她也有一頭及肩的長發,在黑夜里閃動著光澤。她的個性大而化之、不拘小節,但有時卻又心細如發,體貼善良。她說話時的神情和風采時常吸引著他,但是不說話時的模樣,更能夠動搖他的理智,佔領他的心神……
穗穗出聲打斷他的遐想。「大胡子,我想看你胡子刮掉的樣子。雖然我很想留在你的身邊,可是我知道你會很為難,因為你知道我很愛你,我們絕對沒有辦法只是明友而已。所以你放心,我會離開你的。但是……我很想記住你的樣子,這樣就算離開了,我也可以很清楚的想起你的樣子……」
他假裝松了一口氣,牽起笑容說︰「我還以為你又要想什麼詭計整我,原來只是要我刮胡子!我這胡子可是留很久了--」他留戀的撫模下顎的落腮胡。
「可以嗎?」
「當然。」
「太好了!」穗穗高興的拍手,但動作太猛,一個牽動,全身一陣劇痛。「哎喲!」她痛苦地大聲申吟。
「不要亂動啦!野女人--」顧葉夫將她不安分的身體按下,低頭拉拉她身上的被單,細心的檢查她手上打點滴的針孔。
「還有、還有……」穗穗忍著痛,還是要把心里的話說完。
「還有什麼啊?你的要求還真多!好好休息行不行?連靜靜躺著都很困難嗎?我看干脆給你打一針鎮靜劑好了。」顧葉夫開玩笑的說。
她仰起頭,定定地看著他說︰「離開以後--一定要記得我,一定……要記得我……」
他握緊她冰冷的小手,有一股想緊緊擁抱她的沖動。
「穗穗,要忘記你是很難的。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再做任何挑戰生命極限的蠢事了!好好的存在著,好好的為愛你的人活著。不管過去你曾經遭遇過什麼挫折,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錯事,都要勇敢的面對、勇敢的解決、勇敢的走下去--」
穗穗用眼淚回答他,他們深深的望著彼此,用眼淚體會他們曾經經歷過的生離死別。
許久,穗穗的眼角滴下了淚水,她回握著他的手,哭著說︰「我會的--大胡子,我告訴過你,我的存在都是因為你,那是真的。自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天起,你帶給我勇氣,你改變了我輕視生命的想法。顧葉夫,我答應你,我會的……因為我是為你而存在的。」
他們終于要分開了。
兩個星期後,殷父來到醫院接穗穗回家。殷母幾天前才知道消息,已經等不及穗穗回家,好全心照顧她了。
在這兩個星期,顧葉夫在醫院里雖然忙碌,但都會抽空來探望穗穗,只是每次只要他多停留在病房一會兒,身上的手機就會不斷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