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可是……游美麗的爸爸好像……」
穗穗听出事情並沒有想像中單純,于是停下腳踏車,嚴肅的問︰「到底怎麼了?游美麗的爸爸又喝酒打人了嗎?」
小吉猶豫著不知道該下該說。「我……是游美麗叫我不要告訴你,上次你把她爸爸打得很慘,讓她爸爸很丟臉。雖然她爸爸不打人了,可是卻不見了好幾天--」
「不見了?為什麼?」
「游美麗的爸爸下但愛喝酒,也很愛賭博,听說他到隔壁村賭錢,欠了一的債。昨天游美麗和她媽媽來我家找我外婆,一直哭、一直說……我外婆越听越氣,一定是這樣才生病的。」
「你怎麼不來跟我說呢?或許我和大胡子可以想想別的辦法啊!」
「本來我是想要找你,叫你再教訓一下她爸爸,可是……游美麗叫我不要找你。」
「為什麼?」穗穗好奇的問。
「外婆說,打人解決不了問題,還是大胡子哥哥說得對。所以,游美麗的媽媽要帶游美麗離開這里,打算到城市找工作--」
「找工作?游美麗才十一、二歲,找什麼工作啊?」
「我也不知道。」小吉聳聳肩。
穗穗不禁感到憂心忡仲,卻又無法可想。
住在有木里的這些日子里,她才發現自己過去是如此的受到父母的溺愛和保護,正因為如此,受到了挫折傷害,更是容易一蹶不振,茫然無措。反觀山上的孩子們,因為在困苦的環境中成長,所以有著尋常孩子沒有的堅強和勇敢。
他們如此單純、如此容易滿足,就像深海里未經人工雕琢的珍珠,閃亮而無價,是凡夫俗子所望塵莫及的。但是在這適者生存的世界里,如果沒有人在旁引導和保護,將來面對人生的考驗,他們還是無法在現實的環境里公平競爭。
一個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這個時候,她多麼渴望顧葉夫在身邊,他這麼聰明,或許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小吉在半夜里就被父親接回家了。听小吉的父親說,外婆中風的程度不輕,需要再好好的住院觀察,只是外婆擔心住院費太高,一直吵著要回來。
天亮了,穗穗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半露天的廚房,看著天空的雲移動,欣賞著蒼綠的樹林、蔚藍的天空、飛鳥遙遙掠過,這里的日子就是可以這麼簡單。
穗穗回身低頭,猛然看見地上一條小蛇,曲曲繞繞的從面前爬過。
她一點都不驚慌,還蹲體,細細地觀察它爬行的姿勢。
穗穗心想,一般女孩子一定會嚇得尖叫吧!難怪媽媽常說她是瘋丫頭,說她上輩子一定是只野猴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山林里吃野食度日。
倒了一壺煮滾的山泉水,穗穗又慢慢的踱步回到房舍前。
經過顧葉夫的房間,她手一推,門就開了。顧葉夫很少鎖房門,任何人只要來這里,都可以隨意自在的來去。
穗穗看向書桌,赫然發現他在研究的野生植物圖鑒全都不見了,一定是被葉敏帶走了。
「他研究的東西都不見了,這樣是不是表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穗穗害怕這種想法,明知道會有這一天,卻從來做不到這樣的心理準備。
昨天他離開的時候,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不要等我。難道這就是他想對她說的話?他早就在暗示了?
她低頭將臉埋在他的襯衫里,靜靜地感受他的善良、他的溫柔、他的執著、他的痛苦還有悲傷。也許--也許昨天揮手說再見的時候,就是這輩子最後的一眼,她怎麼這麼輕易的讓他離開她的視線?
才一天而已,就體會到噬心的思念,那麼以後要怎麼辦呢?
寂寂沉沉的山林里,穗穗的淚水如開閘的洪水,滔滔的流下,毫無保留的,一次哭個暢快。
接近中午的時候,穗穗因為掛念小吉和小吉的外婆,簡單吃了一頓早午餐後,就踩上腳踏車往小吉家飛馳而去。
小吉家是一戶獨棟的矮磚牆房舍,游美麗家就在幾十步路不遠的地方。
穗穗看到游美麗的家門前,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這樣的情景實在很下尋常,山林里交通不便,小路都是坑坑洞洞的碎石頭路,平日很少有車子進入這個小村落。穗穗慢下腳踏車的速度,好奇的想看看究竟。
「不要!不要把美麗帶走--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屋內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呼喊,穗穗慌張的丟下腳踏車,跑進游美麗家里,看到眼前的一幕︰心髒幾乎像觸電般的要停止--
幾個橫眉豎目的男人,其中一個拉住游美麗的手,像?小雞一般的想拖游美麗離開,游母卻死命的拉住那個人的大腿,懇求哀嚎著。
「不要帶美麗走,你們可以帶我走,我什麼都肯做!我什麼都能做!」游母不斷地泣訴。
「閉嘴!你不要笑死人了好下好?游大媽,你年紀一大把了,根本不值錢,你女兒快十二歲了吧?正是幼齒的啊--我如果要你的話,那我的眼楮肯定涂到牛屎了!」其中那個瘦高的男人是他們的老大,嘴里嚼著檳榔不屑的說,旁邊的人應和的大笑著。
「媽……媽……」游美麗已經哭得聲音沙啞,連呼叫的聲音都變得微弱。
「你們在做什麼?」穗穗大吼一聲。
所有的人都回過頭來,穗穗這時候才看到游美麗的父親竟然瑟縮在廚房的角落里。
「游爸爸!快點打電話叫警察啊--他們要把美麗帶走,快啊!」
穗穗對著廚房呼叫,卻驚訝的發現游父目光呆滯,無動于衷的縮在角落。她大略的環顧四周,連個電話的影子都沒見到。
「大姊姊,救我--爸爸欠他們錢,他們要把我帶走--」游美麗哭叫著。
「你們把孩子放了,有什麼事情好好說,為什麼要搶人!你們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穗穗壓下怒氣,想要好好說理。
瘦高的男人吐了一口檳榔汁,哼了一聲,指著游美麗說︰「犯法?她老子輸錢,賣女兒還債,這樣哪里犯法了?小姐,我看你不要多管閑事,不然啊--我連你也一起帶走!」
穗穗瞪了那個男人一眼,很很地說︰「你敢?有膽你就試試看……」
穗穗還沒有說完,就惹來其他男人一陣婬笑。
「怎麼不敢試?我看是你很想要吧?」瘦高的男人放開了游美麗,一臉曖昧的走近穗穗,伸手就往她臉頰上模去--
「啊!」穗穗一聲大吼,出其不意的將對方的手往後一拉,一個旋轉,高瘦的男人整個人撲倒在地。
他很快跳起來,凶猛的撲上前,穗穗又一個拉扯,回旋側踢,他悶哼一聲,又狼狽的跌倒。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第一次以為只是穗穗僥幸,第二次就再也不敢小覷穗穗。
「他媽的!傍我上啊--」瘦高男人很快地掙扎著爬起,惱羞成怒的向手下大呼。
有幾個人抽出後腰間暗藏的小刀,有幾個隨手抓起客廳的椅子,全部擁上前--
游美麗家中的家具齊飛,一片狼藉。
穗穗單打獨斗還綽綽有余,但是遇到四個大男人要賴似的拿著武器、家具亂砍亂砸的,只有閃躲的分比較多。
穗穗被椅子打到了幾次,忍痛見機踢中一個人的小骯,只見對方痛得抱著肚子彎下腰。其他兩個人抓不到穗穗,反而被她打中眼楮,還被踢到了胯下。
穗穗身手靈敏,追打閃躲的撐了一會兒。那名老大看到幾個手下按著傷處哀叫,不想再混戰下去,趁隙之間抓住了游美麗的脖子,威脅穗穗︰「住手!你再動手,我就對她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