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兩下就搶了和尚們正在盤算的大元寶,回到了風坡口後,偷偷將幾個元寶暗藏在韓邵齊門外的雞籠子里,讓他可以有更多的盤纏救更多的病人,想來菩薩如果知道了,也會同意她的。她不想將這些事情告訴娟娟,怕她又要長篇大論地嘮叨個不停。
「你、小姐……你你你……」娟娟氣結,偏偏滿肚子的話像沸騰的湯圓,咕咕嚕嚕的,全都倒不出壺口。
「唉喲!我頭好痛,我不行了,我得躺下,不能再說話了,你趕快再去請大夫來——」香縈整個人癱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著。
娟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懷春的少女,只要眼波流轉一下,就能讓人猜到心事,她說道︰「好了!小姐,不要裝了!韓大夫今晚就要離開風坡口了。」
「什麼?」冷香縈彈跳了起來,動作之快猛,像是貓兒被踩到尾巴似的。
「韓大夫離開了!小姐,你不要枉費心機了,這隔壁的劉大媽說,韓大夫只有出外看診時,才會經過風坡口,他看完自然要回去。」
「回去哪里?」
「回到鳳陽縣,那是他的老師家。」
「娟娟,走!咱們到鳳陽去。」冷香縈不顧外頭日落西山,拉著娟娟橫沖直撞地就往門外走。
「去做啥?」
「去報恩啊——」
她倏地開了門,毫無提防地幾乎撞進一個大肉團里。香縈猛地跳離幾步,才看出是個胖大和尚。
這胖和尚光溜溜的頭上映著燭光閃動,身材魁梧,幾乎有七尺上下,皮膚黝黑得活像只無毛的大黑熊,一雙銅鈴般的大眼不能置信地盯著香縈猛瞧。
「你們說的就是這小娘兒們?這麼小的小娘兒們?」胖和尚一根胖手指指著香縈回頭問,冷香縈才知道後頭還站著幾個人,一看之下才看清楚,他們就是她白天行搶元寶的那幾個和尚。
原來那些和尚找來了幫手,想要討回元寶。
娟娟躲在冷香縈的背後猛扯她的衣袖,香縈作勢不理,上前挺起胸膛。
「我有多小?你們才是大而無當!怎麼?有本事就從本姑娘的手里再搶回去,沒本事的話,就模模自己的禿頭,回廟里多吃些齋、念些佛。」冷香縈兩手叉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
「善哉!善哉!女施主光天化日之下,到廟里行搶咱們信徒供奉的香油錢,真是作孽啊!如果施主現在全數送還,咱們就可以既往不咎,一筆勾消,否則——」
冷香縈听得無趣,作勢打了個哈欠。
「好了!好了!你們哪是什麼正派的和尚,本姑娘就是看準了你們全是一群酒肉花和尚,才會想要幫你們多積點陰德,什麼香油錢?我看是花酒錢才是吧!」冷香縈在廟會里,就是不小心听到了幾個人的竊竊私語,說了這廟里和尚的許多荒唐行為,才會一時興起劫富濟貧的想法。
這些和尚實際上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不過是怕仇家尋仇,一伙人才剃了光頭,躲在廟里避風頭,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這下全被這一個黃毛丫頭給說破了,當下不禁惱羞成怒。
「老大!我說過,這小泵娘又辣又狠,不會輕易交出元寶的。」站在胖和尚身後的人說道。
「是啊!老大,別跟她多費唇舌了,把這兩個姑娘綁起來,廢了她們的武功,再餓個三天三夜的,然後把她們賣到妓院里,準可以賣個好價錢。」
「真的嗎?你看咱們可以賣多少?」冷香縈忍不住好奇地問。
「小姐——」娟娟又怕又急,想不到這大小姐還有心思問這種問題。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泵娘,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不如就乖乖地和我們走。」胖和尚眉開眼笑地說道,銅鈴般的大眼,登時眯成了一線。
「問題是,我從來就不會乖乖地听任何人的話。倒不如這樣,本姑娘把你們的元寶花完了,你們再去多拿些來,或許我還可以留下你們幾條禿驢命——」冷香縈眼里透著殺氣,她的耐心已經快要使完了,現在只恨沒有撥雲寶劍在身,否則的話,兩三下就可以解決他們這幾只禿驢。
「臭丫頭,口氣真是不小,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範無及的二指鐵鏈神功——」胖和尚身形一晃,猛地手上多了兩條鐵鏈子,咻咻咻地勾在指上打著圈,成了兩個大圓扇。
冷香縈看胖和尚來勢洶洶,不敢小覷,往後彈跳,拿起八仙桌上的茶杯茶壺,一個個地往胖和尚身上猛砸。
娟娟知道這一場架是躲不過了,也展開了掌勢迎向後面的幾個禿頭和尚。
胖和尚小看了冷香縈,雖然輕易躲掉了她丟來的幾個茶杯,但想不到最後丟來的大茶壺里還裝著熱水,他剛揮掉了茶杯,就猝不及防地被茶壺打著了額頭,勁道之強,讓他一陣暈眩,頭破血流之後,還燙了滿頭疤。
胖和尚大怒,揮動著鐵鏈子,揮一下就將硬實的八仙桌打成兩半,木屑四處竄飛。
冷香縈看清了胖和尚的招式,不再落下風處處閃躲,反而迅如花豹地撲近身,拳腳並用,連連擊中了胖和尚的光頭,打得他頭昏眼花的,碩大的身形不禁搖搖欲墜。
冷香縈一身武藝都是天龍教教主冷笑天親自教出來的,自然超凡過人。此時她越戰越勇,和尚們個個都挨了好幾個重拳和踢腿,他們心知不妙,開始躲避她的攻勢;香縈打得興起,全沒有提防到他們互相暗示的眼神。
突然,一陣白霧在冷香縈面前散開,猶如大雪撲身,她想要閃躲,卻又看不清四周,只有慌亂地揮動著手腳,大喊︰「你們這些卑鄙的禿驢!娟娟、娟娟!我看不見了——」
「小姐!」娟娟知道他們灑石灰,這種下三濫的伎倆,想不到真有人會使出來,她著急地想要靠近冷香縈,又讓人給打退了下來。
胖和尚趁冷香縈驚慌失措之際,結結實實的用鐵鏈子打了她的背一把,冷香縈頓時狂吐鮮血;此時娟娟也被人壓制住了,其他幾個和尚開始不動聲色地圍攏在四周,想要慢慢地、悄悄地抓住這只頑強又失明的小豹子。
「我看不見了!娟娟,我看不見了!」冷香縈打出娘胎從來沒有如此恐懼過,娟娟的花拳繡腿絕不是他們的對手,自己又看不見了,現在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哈哈!臭丫頭,看你還神不神氣?」
「咱們靜靜地等,看她還能夠撐多久!」
冷香縈將下唇咬得幾乎要流出血來,她決心全力一搏,寧死也絕不受辱。
突然間,一個黑影破窗而入。
「小姐!是杜少爺!是杜少爺!」娟娟緊緊握著冷香縈的手,語調欣喜中帶著哽咽。
這黑衣人神采飛揚,兩眼閃著懾人的光芒,進屋後就像一只飛鷹掠地,疾如電、迅若風地撲向獵物,長身玉立的七尺之軀,目眩神迷得讓人張不開眼。
「啊——」
「唉喲!」
「饒命——」
冷香縈看不到,只听見了幾聲哀嚎,倏地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他隨身的利器「劃月刀」都還沒有出,鞘,三兩下就將所有人解決得一干二淨、沒有留一絲活口,他對敵人從來就不會心軟,尤其是膽敢害冷香縈的人。
杜棄仇見到癱軟在地的冷香縈,急忙上前察探。
「香縈,不要用手揉,娟娟,去拿些菜油來。」他抱起了冷香縈,輕輕將她放在床榻上,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她。
娟娟端來了菜油,杜棄仇小心翼翼地清洗掉冷香縈臉上和眼中的白粉,從身上起出了藥油抹在她眼楮周圍,再用白布仔細纏住她的雙眼。隨後將冷香縈翻了個身,二話不說地掀開她的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