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官爺,大娘交代小的定要親口把話傳給孫少爺,不知孫少爺人呢?」江漢被大娘再三耳提面命,要藉此機會把孫少爺請到青樓玩樂。
「少爺目前不方便見客,這消息由我轉達就行。」真無劍冷冷表示。
「是……」比起大娘的唆,真無劍的冷表情更是嚇人。
「沒事的話,可以退下了。」真無劍揮揮手。
「真官爺,還有另一件事情大娘吩咐絕不可說,不過我覺得非說不可,畢竟那關系到小魁的生死。」江漢大膽地道。
「有事直說無妨。」真無劍考慮著是否應該前往青樓一探究竟。
可他昨天才和她不歡而散,此時她定是不會想見到他的。
「因為小魁以死明志,所以大娘氣得把小魁關在馬房中,直到她點頭答應賣身陪客為止。」江漢毫不隱瞞地說。
「什麼?」真無劍一听,憂上加怒。
「馬房又臭又髒,平常人進去都會感到惡心想吐了,更別說是負傷的病人了。」他很憂心,卻無計可施。
「這個問題不難解決,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小魁早點離開臭馬房的。」真無劍承諾。
「真的?!那麼江漢和春月先替小魁謝謝官爺了。」江漢一臉感動地道。
「辛苦你了,到帳房去領賞吧!」真無劍邊說邊拿出一張兌銀票給他。
有了兌銀票,任何人都可以在特定的帳房中兌換等值的銀子。
真無劍給的賞銀不是小數目,畢竟兌銀票有著最低限制。
「謝謝真官爺!」直率的江漢非常開心。等下立刻到藥鋪子抓些十全大補給小魁補補身,他暗忖。
拿著兌銀票準備離開的江漢忽地停下腳步。
「真官爺……小的沒資格這麼跟你說話,不過請看在小魁如同我妹妹的份上,容小的直言。」他大著膽子道,「春月偷偷告訴我,說小魁在昏迷不醒時,除了不斷的低喃‘我是清白的’之外,還有‘大混蛋’、‘冷木頭’、‘去死’之類的話。」
「那又如何?她在夢中說什麼話都不關我的事吧?」真無劍一听到「冷木頭」三個字,立刻拉下臉。
花小魁依然在生他的氣,連昏迷時都不忘罵他。
「可冷木頭不就是真官爺本人嗎?」江漢怯怯地說。
「誰告訴你這個荒唐的笑話?」真無劍拉長的瞼更臭了。
「沒人告訴小的。」他連忙搖頭。
「那你怎麼會知道冷木頭就是……就是……」真無劍怎麼樣也吐不出那個「我」字。
「因為官爺整個人看起來又冷又硬,讓人馬上就聯想‘冷木頭’這三個字。」江漢不怕死地說。果然,小魁嘴里不斷罵的人就是真官爺。
「那小麻煩嘴里真的吐不出好話。」真無劍冷哼一聲。
「官爺,其實我知道那晚的真相。」江漢又道,「那晚我收工的相當晚,從廚房離開時,恰巧見到正準備離去的孫少爺,雖然光線昏暗,但依照身材和服飾,我一眼就看出離開的那個人不是真官爺而是孫少爺。」
「那又如何?」
「這就表示,那晚在上等房和小魁度過一夜的是真官爺而非孫少爺。」
「那又如何?」
「這麼說,奪去小魁處子之身的男人,果真是真官爺?」江漢語帶憤然地問。
「等等,誰告訴你我奪去那小麻煩的……的貞節?」他不悅地反問。
「這陣子大家傳得很厲害啊,不過多數的人都把目標指向孫少爺,只有我覺得應該是真官爺。」江漢據實以告。
「不是我。」他一口否認。
「這麼說,孫少爺是完事之後才離開?」江漢不死心地又問。
「更不是少爺,少爺不是那種愛尋花問柳之徒。」真無劍簡直快被氣死。
誰規定在青樓花了大錢就一定得和女人上床?
「不是真官爺,也不是孫少爺,那麼是誰?不要告訴我,是那晚的馬夫和侍衛。」江漢一臉驚嚇。
「誰都沒有和小魁上床!小魁都願意以死來表明不賣身的堅持,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的出賣自己的貞節?」他的頭開始痛了。
他現在終于可以了解為何昨天小魁要求他出面還她清白了,光是被這人死命地追問,就煩死人了。
「這麼說,小魁不是在床上受到太大的刺激而神智不清,搞不清楚狀況,她真的還是清白之身?」江漢高興地道。
「關于這件事,我定會出面處理,好還小魁一個清白。」他不得不承認,昨天的爭吵、那一巴掌還有花小魁以死明志的事,都令他相當在意。
如孫寶玉所說,要是他就這麼任由這件事情發展下去,他和花小魁之間將不會有任何可能。
為了明志,花小魁連命都可以不要了,他沒道理為了一點小小的尊嚴,而永遠失去和小魁吵嘴的機會……
第七章
「真官爺,小姐人就在馬房里頭,你確定不要我先喚醒她?」春月領著真無劍來到青樓的馬房。
「不了,我看看就走。」真無劍邊說邊走進臭氣沖天的馬房。
稍早前,他已經向大家說明那晚的真相,如花小魁所願,還她一個清白。
事實的真相雖再度引起大家的討論,不過討論應該很快就會平息,屆時小魁的耳根子應就可以清靜許多。
真無劍輕步進到馬房,在可見到天空的破屋下,找到了正窩在一角睡覺的花小魁。
她躺在一堆干草上,披蓋著一件衣物,正呼呼大睡著。
真無劍走近一看,認出了那一團髒兮兮的黑布是什麼——正是四年前送給她的銀灰披風。
「把我的寶貝披風弄得這麼髒,你也真有本事。」真無劍哭笑不得地望著她身上的那一團臭布,緩緩低來。
她的睡顏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不過卻是第一次這麼靠近地凝視。
此時的她,眉頭緊蹙,臉色微白,顯然睡得很不安穩,和上等房那晚的安祥睡顏比較起來,此時的她,看來相當憂慮和不安。
她嬌小的身子蜷縮在披風下,偌大的披風幾乎覆滿她嬌小的身軀,只有雪白的粉頸和臉蛋露在外面。
「大混蛋……冷木頭……去死算了……」她模模糊糊地低喃。
「又在夢中說我壞話。」真無劍搖搖頭,忍不住伸手觸模她的小臉。
方才在大廳說完話後,他便在江漢和春月等人的掩護下,來到馬房。
偷偷模模的原因有三,一來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特來探望花小魁,引起一些閑言閑語;二來,這十六年來,他的行事作為已經習慣慎重低調;第三,他不希望驚醒花小魁,讓她知道他曾前來探望她。
「混蛋東西……」當他的手輕撫她的小臉時,她又補上這麼一句。
「知道了。」真無劍無奈地搖頭,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如果這小東西可以一直這麼安靜、這麼柔順的話,她和他之間也就不會每次見面都大吵小鬧了。
他和她的好強個性實在是太相像了,相像到似乎可以從她身上聞到他的味道……咦,是他的錯覺嗎?他真覺得她的身上有他的味道,一股他相當熟悉的輕柔香味。
真無劍納悶地傾身,嗅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你這小家伙,怎麼會有官府的香味呢?」真無劍納悶地聞著她身上的味道。
不論宰相府還是其他官府,通常都有專人清洗衣物,而每一件衣物都會添加一股特殊的香味。
就算不清楚衣服上的香味是什麼,但經由長久相處,哪個官服上有哪種味道一「聞」了然。
因為每個官府負責清洗的機關不同,衣服上添加的香料也就各有千秋,這種特殊的香味是王公貴族的特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