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花小魁睡得正熟,真無劍尋找味道的動作也大膽起來,他的鼻子往下移動,來到她雪白的粉頸間,一股強烈的香味隨即竄人他的鼻間。
「這個是……」真無劍確定這股香味來自披風下,他伸手翻開她身上的披風,不翻還好,一翻他當場傻眼。
披風下的她,穿著一件他常穿的紫色衣袍,從胸前遮蓋到雪白的大腿,除了衣袍外,那天被她吐得一團糟的其余衣物,此時正干淨的鋪放在她的身下,稻草堆的上面。
此時此刻,她不是直接睡在稻草堆上,而是躺在他那一身的衣物上。
「小魁……」他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
為何她這麼喜愛他的衣物?此時圍繞在她身邊的,除了干草堆就是他的披風、褲子和毛皮背心。
就在真無劍納悶時,忽地,一直安睡的花小魁有了動靜。
只見她緩緩睜開眼,由半夢半醒漸漸轉為清醒,然後,她清醒地迎上他的視線。
「咦?」花小魁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她不死心地睜大眼瞧,確定自己真的沒有眼花。「你……怎麼會在這里?」映入她眼簾的,是真無劍那一張放大的冷俊面容。
他那雙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深邃黑瞳,正放肆地打量她。
「我來要回衣服。」他回以一臉的冷淡。
他沒想到她會忽然清醒。依上次的經驗,這小麻煩即使天塌下來依舊睡得很沉,沒想到,這次卻如此輕易將她吵醒了。
「衣服?」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就在你身上。」真無劍忽然伸出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深紫的布料沾染上滲出的血,混合成一小片醒目的深色污漬。
那污漬所在,肯定是她的傷口處。
「沒把衣服還給你是我不對,但你也沒必要這麼激動。」映入她眼中的,是他冷怒的表情。
「你連小命都可以不要了,還要我不激動?」真無劍又氣又惱地低望著她,找不出合適的字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別這樣,我胸口會痛的。」虛弱的她根本沒力氣和他爭辯,他壓在肩上的力道弄痛她的傷口。
「怕痛的話就別學人家自盡。」說著,真無劍開始解開她胸前的衣扣。
「你做什麼?別這樣……住手!」她驚慌失措,想要推開他,然而卻怎麼也推不動。
「別擔心,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口。」
真無劍解開她的衣扣,拉開衣服,映入他眼簾的,是她纏繞著白布巾的胸部。
「放開我!听到沒有……」花小魁依舊拚命掙扎。
當他的視線落在她胸前滲血的傷口時,他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當她拿著玉簪刺入自己胸口時,到底在想些什麼?這般近乎愚傻的沖動和勇氣,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你看夠了吧?」花小魁不再掙扎,她只是別過頭去,一臉的倔強和不甘心。
「都是我不好……」真無劍緩緩伸出手,觸踫她胸前染血的布巾。
听說大娘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但由那粗糙的包扎手法來看,著實讓人擔心大夫是否有所謂的醫術。
「喂,你干嘛解開我的布巾?這可是大娘好不容易請來的大夫幫我……」花小魁驚慌失措地抵抗,可話還沒說完,她就感到自己胸前一片涼。
她不敢相信,這家伙竟這樣無禮地解開她的布巾,她又羞又氣地瞪著他。
真無劍瞧見她胸前的傷口,眉頭再度蹙起。
大娘所請來的大夫,根本就是個學無專精的爛郎中!
傷口雖不大,卻已經發炎潰爛了。
「你再不讓我把衣服穿上,我就……我就……」根本沒轍的花小魁,氣得不知該說什麼。
她雖然死命推著他,然而他根本像座山一樣,動也不動。
「我帶了專治外傷的藥膏來。」說著,他從袖袋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木藥盒。
「不用你多事!」花小魁別過頭,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我向來不愛多事。」真無劍一打開藥盒,強烈的草藥味道立刻撲鼻而來。
「好臭……」她皺著鼻,一臉受不了地望著那又臭又黑的藥膏。
「這是我常用的特制藥膏,結合多種珍貴藥材煉制而成,味道雖然重了點,卻很有效。」他邊說邊挖了一坨藥膏出來。
「有效?我的傷還沒好,就已經被這藥草臭昏了。」花小魁嫌惡地推開他的手。
「連擦個藥也這麼不安分。」真無劍不理會她的抗議,輕易地鉗制住她的小手,冷靜地上藥。
「痛死了!你想痛死我是不是?」當藥膏觸踫到她的傷口時,一股強烈的疼痛感襲向她。
這團又臭又黑的藥膏根本是痛死人的毒藥!
「愈痛愈有效,這下子你可以安心了。」真無劍邊說邊拿起白布巾,動作俐落地包扎好她的傷口。
「安心個頭。」花小魁早痛出一身冷汗。
他包扎的技巧竟然比之前的大夫還要好!為什麼這家伙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沒有一件事情難得倒他?真是氣死人了。
「還能出口罵人,表示沒事了。」真無劍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嘟嘴罵人的模樣。
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喜愛她生氣勃勃罵人的模樣,比起她病懨懨的模樣好多了。
「哼!」她別過頭去。說也神奇,經過方才那一陣劇痛之後,原本覺得沉重的腦袋和身子,竟然感到輕松許多。
「我把這藥留在這里,每天早晚上藥,不出幾日,你的傷口就會完全痊愈。」真無劍緩聲說明。
「我才不稀罕你的鬼藥,滾!」花小魁氣呼呼地將藥盒丟到地上。
好歹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說什麼她也無法原諒他強行月兌她上衣的行為。
「我本來就無打算久留。」真無劍說著便起身。
他一臉平靜地撿起藥盒,優雅地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準備離開馬房。
見他不生氣,花小魁對他的冷靜感到非常惱火。
「什麼嘛?」何時開始,這個家伙變得如此耐打耐激,像個修行的和尚?
「我的衣服。」離開前,真無劍忽然伸出手來。
「你真要我還你衣服?」花小魁傻眼。
「我說了,我是為了衣服而來。」他口是心非地回答。
瞧他似乎是認真的,花小魁立刻把身邊的衣服全部丟到他身上,真無劍不發一語地接收。
「好了,這下子你滿意了吧?快滾。」氣急敗壞的花小魁,決定從此以後不再理會這個大混蛋。
「還有你身上的衣服。」真無劍冷道。
對于兩人老是聊著聊著就吵架,真無劍內心其實相當懊惱。
他今天來到這里,就是想要化解兩人之前的不愉快,沒想到舊的不快還沒化解,他和她之間又產生新的嫌隙。
「你要我當著你的面月兌掉這衣服?」她幾乎尖叫出來。
衣服一月兌掉,她不就全身赤果,這個混蛋到底在想什麼?
「這衣服是侍衛隊專用,代表官階和地位,我不能隨便給人。」他平靜道。
那夜前往青樓前,他進宮晉見了宰相,身上穿的就是她身上的那件官服。
如果是自己的衣服,要多少套他都可以給她,獨獨官服,是絕對不能外流到民間的。
「你想要欺負我、羞辱我就說一聲,不需要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花小魁緊握拳頭,恨恨地朝他打了出去,但她才出力,就感到頭昏,身子瞬間軟了下來,真無劍見狀,立刻跨前一步抱住她。
「放開我……混蛋……」花小魁撫著胸口,臉色再度轉白。
「真要我放手?」真無劍低望一臉倔強的她。
她和他真的太相像了,既不坦白又不肯率直地表現自己的軟弱,總要逞強,總是不肯讓自己居于下風,即使對方是自己相當在意的人。